李婶却没停,她又摘了些沙棘叶,放进铁锅里,加了点水,架在火上煮。煮了半个时辰,叶子变得软烂,水变成了黄绿色。她把茜草剪碎,放进锅里一起煮,没过多久,水就变成了浅红色。
“玛依拉,拿块坯布来!”李婶朝着跟来的玛依拉喊。玛依拉赶紧跑回织坊,拿来一块白坯布,李婶把布放进锅里,搅动了几下,让布充分浸泡。
“这能染出红色?”阿古拉有点怀疑,他见过楚地用茜草染红色,要煮好几个时辰,还得加媒染剂。
李婶点点头:“沙棘叶里有鞣质,和茜草一起煮,能当媒染剂,不用额外加东西。敦煌没有楚地那么多水,就得找这种‘一物多用’的法子。”
又煮了一个时辰,李婶把坯布捞出来,晾在沙棘丛上。夕阳西下,红色的坯布在黄沙和绿树间,像一团燃烧的火,格外显眼。
“太红了!比楚地的茜草染得还亮!”玛依拉跑过去,摸了摸坯布,激动得跳起来,“李婶,您太厉害了!”
可高兴没多久,新的问题又来了——沙棘虽然耐旱,但刚种的幼苗还是需要水,敦煌的水有限,怎么才能让幼苗活下来?
李婶跟着阿古拉去看农户的田,看到他们在地里挖了浅浅的坑,用来存雨水,可沙子渗水性好,雨水很快就没了。李婶蹲在坑边,用手扒拉着沙子:“要是把坑挖深点,再做点处理,说不定能存住水。”
她让阿古拉召集农户,找了块背风的沙地,示范着挖沙坑:“先挖一个三尺深、两尺宽的坑,坑底铺一层黏土——敦煌附近有没有黏土?”
“有!城西的河沟里有!”吐尔逊立刻说,“去年我们挖水井时见过。”
“那就好。”李婶接着说,“坑底铺半尺厚的黏土,用脚踩实,防止漏水;然后在黏土上铺一层沙棘的枯枝,再填沙子,把沙棘幼苗种在沙子里。浇水的时候,水会渗到黏土层上,慢慢往上返,幼苗的根能吸到水,又不会淹着。”
农户们半信半疑地跟着挖沙坑。阿古拉带着几个后生去城西运黏土,玛依拉和王阿婆教大家处理沙棘枯枝,李婶则手把手教大家种幼苗——每株幼苗之间留两尺的距离,浇定根水时要浇透,让黏土层吸足水。
可刚种了三天,就遇到了风沙。第二天早上,李婶跑到沙棘田一看,好几株幼苗被风沙吹倒了,沙坑里的水也渗得差不多了。
“这可咋整?”一个农户蹲在地上,看着倒在沙里的幼苗,眼圈红了,“咱敦煌的沙,连草都难长,这沙棘……怕是也活不了。”
李婶没说话,弯腰把倒了的幼苗扶起来,重新培土,又从布包里拿出岩柏的种子,撒在沙棘苗旁边:“岩柏的根能固沙,和沙棘种在一起,能挡点风沙。”她又对农户说,“风沙大的时候,咱们在沙坑周围堆点沙埂,像给沙坑戴个帽子,就能挡住沙子。”
接下来的日子,李婶几乎天天泡在沙棘田里。天不亮就起来,去查看沙坑的水位,中午顶着太阳教农户怎么给幼苗除草,晚上则在织坊里琢磨怎么改进染料——沙棘果染的黄色有点浅,她就试着把果子晒半干再煮,颜色深了不少;沙棘叶和茜草染的红色在阳光下容易褪色,她就加了点骆驼刺的根一起煮,颜色变得更稳固。
王阿婆也没闲着,她教敦煌的织工们楚地的染锦技巧——怎么让颜色过渡自然,怎么在锦缎上织出渐变的花纹。玛依拉学得最快,她把敦煌的骆驼、沙棘图案织进锦缎里,再用沙棘染的黄和茜草染的红搭配,织出的锦缎既有楚地的细腻,又有敦煌的粗犷。
一个月后,沙棘苗长出了新的叶子,绿油油的,像给沙地铺上了一层绿毯。李婶让农户们摘了些沙棘果,煮了一大锅黄色染料,染了十几匹坯布,送到织坊里。
织工们立刻忙碌起来,机杼声重新在织坊里响起来,比以前更热闹。阿古拉看着织机上慢慢成形的云锦,黄色的沙棘图案点缀在红色的底布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三个月后,沙棘田迎来了丰收。一串串黄色的沙棘果挂满枝头,农户们背着竹筐,兴高采烈地采摘,孩子们则在田边跑来跑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果子,放进嘴里嚼,酸得眯起眼睛,却笑得开心。
织坊里,李婶和王阿婆、玛依拉一起,用新收的沙棘果和叶子染了一匹大云锦。底色是深红色,上面织着沙漠、骆驼和沙棘丛,骆驼的鞍鞯用的是沙棘染的明黄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古拉摸着这匹云锦,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花纹,眼眶有点发热:“李婶,您看,这比楚地的锦缎还亮!以后咱敦煌再也不用愁染料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李婶笑着说,“是咱敦煌的沙棘好,是大家一起种出来的。以后你们还可以试着种别的耐旱染料,比如沙蒿,叶子能染绿色,说不定能织出更多颜色的锦缎。”
这时,于阗国的使者正好到了敦煌。当他看到织坊里挂着的沙棘染锦时,眼睛都亮了,立刻决定多订二十匹,还说要把敦煌的锦缎介绍给西域其他城邦。
消息传到咸阳,朝廷派来的官员特意来敦煌查看,看到沙棘田里的丰收景象,又看了织坊里的染锦,连连称赞。后来,官员把敦煌的经验写成文书,送到全国各郡,还赐了“溪种沙育”的名号,让其他缺水的郡县都来学习。
李婶要回楚地那天,敦煌的百姓都来送她。阿古拉给她的骆驼上装了满满一袋沙棘果干,玛依拉送给她一匹小云锦,上面织着楚地的稻田和敦煌的沙棘,吐尔逊则把一把沙棘种子塞进她手里:“李婶,把这种子带回楚地试试,说不定在楚地的坡地上也能种。”
李婶接过种子,放进布包里,心里暖暖的。她看着远处的沙棘田,黄色的果子在阳光下像星星一样亮,风吹过,沙棘叶“沙沙”响,像在和她告别。
“我还会来的。”李婶挥了挥手,“下次来,我要看看你们种的沙蒿染锦!”
骆驼队慢慢远去,驼铃“叮铃”响,和沙棘田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敦煌的沙地里,沙棘还在生长,染出的锦缎一匹匹通过丝路运往西域,让更多人知道,在这黄沙漫天的地方,也能长出最鲜亮的颜色,织出最动人的锦缎。
后来,楚地的坡地上也种上了沙棘,用沙坑存水的法子在南方缺水的郡县推广开来。有人说,是李婶把敦煌的沙子带到了楚地,也把楚地的智慧留在了敦煌。而那匹织着稻田和沙棘的云锦,被挂在咸阳的皇宫里,成了大秦跨地域协作的象征——不管是溪边还是沙地,只要肯琢磨、肯变通,就能种出希望,织出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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