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正听得仔细兴起,前方巷子猛地冲出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大概是受到什么驱赶,步履踉踉跄跄时还不住地回头看巷子里,没注意道上行来的马儿,转头就跟马脸对上吓得脚底一软,当场瘫坐地面。
“阿离!”梅鹤翎惊呼。
温离神色一凛,反应迅速地拽住缰绳,寒鸦渡受惊地抬起蹄子叫了声,马啸如针灌进乞丐的耳朵,乞丐头痛地捂住双耳,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高抬的马蹄,似乎下一刻就会砸烂这张污秽肮脏的脸。
紧接着巷子里又窜出来几个脏兮兮的乞丐,身后的驱赶和谩骂将他们逼成过街老鼠般,窜出巷子也顾不上拉一把那位不知得罪了哪位达官贵人的乞丐,自顾不暇地四散跑掉,两个婢子打扮的姑娘挽起袖子,操着扫帚追出巷口,望着东西南北都跑没影的乞丐,嫌恶地骂了声晦气。
“乖,没事了。”温离顺着寒鸦渡的项颈安抚道。
乞丐从呆傻中回过神,才抬头仰视便撞上梅鹤翎的一双怒目,委实吓得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怕死地跪在地上磕头喊着饶命。
这一闹把周遭的视线都吸引来,两个婢子闻声看向马上的公子,瞥见公子们腰间的配饰,忙不迭以地上前放下扫帚福身,齐说:“奴婢给梅家二公子、三公子问安。”
温离抬眼睑看一眼低眉的婢女,转眸见梅鹤翎朝他使了眼色。
温离扯抹嘴角领会其意,张口道:“谁家府上的婢子这般能干?”
婢子心神一紧,稍稍站前一些的回话,说:“回公子,奴婢是景阳王府的。”
温离回眸与梅鹤翎相视,梅鹤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他瞪了眼,又说:“何故驱赶乞丐?”
“回二公子,奴婢此举也是情有可原,眼看元日临近,府邸后门外蹲着些要饭的,咱王爷自小便是心善,不忍他们逢年新了还这般饥寒交迫,于是每日皆会施舍些碎银饭食,这还不过几日呢,这些个要饭的叫着他们的人守着门,只要见着门开了,甭管是不是发善心,一哄而上围得后门水泄不通,都快要冲进府里了。”婢子愁眉苦诉,嗓子眼捏着委屈说:“这与强盗有何区别,他们是在欺咱王爷心肠好啊。”
温离犹自“嗯”了一声,不去瞧他马下额间已经磕出血的乞丐,事不关己道:“我这无事,既然是冲撞了景阳王府,便交由两位处置。”
“是。”婢子福身道。
温离点头说:“鹤翎我们走。”
二人打马绕过乞丐和两个婢子,默声行至一段距离,梅鹤翎终于憋不住:“阿离,那乞丐头破血流怪可怜的,你刚才好歹帮一帮,落进这些婢子仆从手里,保不准缺胳膊断腿。”
“那适才你怎么不开金口?”温离睨着梅鹤翎,“景阳王府如果有仆从护卫,何至于要两个婢子作出如此失礼之事,举着扫帚追赶乞丐闹这一出。”
“阿离的话说的有理,不过我不开口帮忙不是不愿意,是这乞丐没撞上我跟前,我硬管不就显我事多吗?”梅鹤翎话里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温离犹似叹气一声,“你有这想法便是事多,亲王府的事国公府能管吗?上一回你教训尹瑕是没外人在旁,这回处处都是百姓,给有心人瞧见,一眼便识破我身份,传到皇上耳根子里是什么,是曾为武朝外臣的温离假冒南晋朝廷官员插手亲王府办事,是图谋不轨,我才求得皇上恩赦脱离奴籍,何必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乞丐多生是非。”
梅鹤翎豁然,颔首说:“我还真没想那么多,阿离你和我二哥定是心心相惜,心细缜密哪像个失忆的。”
“我是失忆不是失智。”温离半敛起眼眸说。
梅鹤翎拎着马鞭的手摸摸鼻头,感觉温离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他尴尬地撇头去张望别处,小孩儿三五成群挑角落点爆竹,捂住耳朵跑两步听爆竹炸开的声音,稚嫩的脸上冻出串鼻涕,瞧着是又怂又爱找刺激,就是屁股欠揍。
梅鹤翎朝小孩儿吹口哨,小孩儿点燃爆竹忘跑,“嘭”地在脚底炸裂,把他们小身板吓得一哆嗦,梅鹤翎马背上嘲笑他们是群小傻子。
温离趁着小孩还没嚎啕大哭,拍了巴掌傻子的马赶着快走。
“你几岁了,整哭你自己哄。”
“嘿嘿。”
——
御书房敞门,李庆祥领着曹甫出来,提亮嗓子宣梅家两兄弟觐见面圣。曹甫脸色沉沉,没进京时那般轻松和悦,二人看出了端倪,作揖拜别时不多言语。
御书房内摄政王端坐龙案一侧,皇帝神情平淡地看着梅家两位臣子叩首行礼,愠色藏于秋水眸下淹没其中。
“平身。”
“谢陛下。”
“灵朔前阵呈递回的详报朕已阅过,新制能够在短短几年施行并完善,梅将军功不可没,当记首功。”景司忆语气平和,龙颜前的案上是一册翻开的军户籍,里面记录的是灵朔士兵的姓名籍贯等。
而这一份是随详报由驿站快马加鞭送回京中的千万册子中的一本,其余的尚还留在灵朔,梅鹤琅拱手道:“陛下言重,此乃臣职责本分,岂可论功赏。”
“梅将军,罢黜旧制推行新制这当中艰辛将军比朕了解更甚,朕要记你头功,切勿推辞。”景司忆合上册子,目光落在梅鹤琅身上,眼风拂过梅鹤卿凝在摄政王的侧脸,“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景夙掌心搓核桃,闻言眸子动了动,道:“梅将军为南晋呕心沥血,自然是要赏,该如何赏,全凭陛下做主。”
他的声音沉如阳光透不进的深海,御书房本就是彰显皇室权威的肃穆庄重之地,这般的嗓音宛如房内涌进了不断的海水,气压一度再降,沉得不能再沉。
景司忆的嗓音彷如山涧小溪击打翠石般清冷透彻,而景夙则是黑海下暗流激涌的深沉。
“此外。”景夙沉静的眸光游移于二人面孔,他手中动作滞住,说:“今年破例招募的黔渡与京安的流民,陛下作何处置?”
景司忆指腹摩挲册子封面,寻思着说:“遣返原地,他们如若想继续参军,便自行划入曹甫军营,若不愿,便放任他们离去,皇叔认为如何?”
“嗯,臣与陛下想法不谋而合。”景夙问梅鹤琅,“不知可有打乱梅将军在军中安排,倘有不妥将军还请直言。”
梅鹤琅回道:“尚无不妥,流民中半数皆已招募在册,他们与军中征战沙场的将士不同,未受过几番训练,也未曾上过战场,臣便命他们负责军中杂事,做做后方补勤。”
他顿了顿,“不过,随他们一道的流民可否同返,未有招募入册的部分流民大多是老弱妇孺,其中不乏还有亲属。”
景夙点头,景司忆便说:“自然,跟随军队能有照应。此事开春便办,就这般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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