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中文网>摇风记百度 > 第299章 与子同袍九（第1页）
第299章 与子同袍九（第1页）
雨势一停，岳舟便不再耽搁时辰，梅鹤翎和季杳谢长衣二人送他到半山腰，他也没说什么话，道了声“保重”就领着一同前来的打手离去。
目送走远的岳舟，梅鹤翎踩马镫翻上马，回头看季杳，“一块去朔州吗？”
季杳心下蓦地迟疑，谢长衣牵着绳不语，只待一个回答。
“琼瑾也在朔州。”他觉察了季杳的犹豫，“他该是很想念你。”
“有梅家护着，哥哥在朔州定很安全。”季杳垂着眼睑，手中攥住缰绳，斟酌地说，“可姑母还在京中。在山洞时我想了好一会，眼下发生如此多事，我得回京陪着姑母。”
梅鹤翎立马顾虑说：“吴鸠搁皇帝跟前一禀，你便是放走朝廷钦犯的罪魁祸首，你想过回去了要面临如何的后果吗？”
他眼冲谢长衣瞥了瞥，谢长衣领会却不出声。
“知道，”季杳颔首，看着眼前的少年将军，“就如将军不愿离开骑兵营，明知会有危险也要这般做。杳杳在这世间没什么亲人了，若战火真会烧到京城，姑母身旁没有可亲可信之人陪着，杳杳就算远在朔州也难以心安。”
此时此刻，梅鹤翎能够感同身受，他理解她。
俩人相视，半晌后他叹了气，妥协道：“你既心意已决，我也不再相劝。”
“嗯。”
“倘若梅家能安然度过此番劫难，你可来朔州寻我，我定护你周全。”
一句承诺令季杳动容，她嫣然一笑，“是，我会来寻将军的。”
梅鹤翎垂眸看人也笑了，“我不是将军了，皇帝已经革了我的职，同廷安那样叫我阿翎就好。”
她张张嘴，顿了顿，有些娇羞地喊了声“阿翎”。
“嗯，那，两位多珍重。”他冲谢长衣拱手，“一路平安。”
谢长衣回礼，“一路平安。”
目送着挺拔的背影，待马蹄声远去，二人也上了马。
“你倒是舍得，不怕回头让别的姑娘盯上了。”谢长衣方才是想劝来着，京都危险重重，那师妹的兄长随梅家逃了，师妹即便保住了性命，入了这金笼也怕是再难得自由，但他仍憋住了，在脑海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讲究缘分，强求不得，他若愿意等我，我也必不会叫他失望的。”季杳眉眼浅浅弯着，“若他不愿意等我，便是有缘无分。何况，现下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各自有奔赴的使命，待山河烽火停息，再谈这风花雪月之事也不迟。”
九月金秋，灵朔与北楚接壤的地界突发战事，两国盟约彻底撕毁，大战一触即发。
“霍沐竟敢抗旨！”景司忆勃然大怒，吓得近来得宠的雀儿也不敢吱声讨喜。
顾书哲立在一旁，勾着脑袋道：“他原是梅家当年在丰州屠城案里救下的孤儿，梅家于他有救命之恩，顾念此，才……”才宁愿违抗旨意也不愿出兵捉拿梅鹤琅。
裴逸却另有看法，禀说：“陛下，北边左有胡人，右有楚兵，霍将军戍边防的就是外族之敌，断不能调离职守，以免胡人见此认为等到了可乘的时机，趁与北楚大起兵戈来犯。”
皇帝觑了眼裴逸，“当时梅鹤卿助朕拿下金家，朕才答应他将霍沐纳入禁军名列内，岂料养虎为患，老早就被算计其中了。”
“陛下万不可这般想。”裴逸合手劝说，“霍将军是为防胡人趁虚而入，并非真有抗旨之意！”
景司忆闻言不禁冷笑一声，“朕封他为神策军统帅，替朕运送国库银两，他是如何回报朕的！”他抬声恨恨质问，“为那梅二隐瞒，甚至将朕的银子送给他从前的主子！他没有抗旨之意，你拿项上人头替他作保吗！”
“臣，臣……”裴逸犯了天怒，双膝一跪，磕头不知如何答话。
顾书哲也一同跪下，缓和说：“陛下息怒，裴大人也是忧心胡人借此机会发难，偏北再过不久便入冬，他们正缺过冬的粮食，难保不会大举进犯边境抢掠食物。”
景司忆敛了三分怒火，转眼看大理寺卿，“难道要眼睁睁等着梅家在灵朔起事造反不成！”
裴逸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道：“陛下，恕臣直言，而今内忧外患，南边已是缺兵少粮之际，战事节节败退，北边万万不能再失守。”
两面夹击，一旦北面坚守不住，京城就是夹缝里的碎肉！当前局势，抽调不了多余的一兵一卒去围剿梅家。
景司忆紧咬着后槽牙，就这么放任下去迟早要出大事！他当初就不该天真的以为能将梅鹤卿掌控在自己手中！也不至于现在追悔莫及。
“朔州那边有何消息？”
“回陛下，暂无。”
皇帝当即明白，这是要反了！
半月前一封请柬送进了朔州刺史府上，方瑞讶然，竟然是来自梅家老宅的。这时候能送来请柬邀约，必是府上主人在此，那，又是何时入的城？
带着疑惑，他过午沐浴更衣便去赴宴。府中下人在大门恭候，引着他往莲花池的院落走，回廊上丫鬟来来往往，端茶送水，裁剪绿植，他更确信这府的家主回来了。
池中莲花开得正盛，有僮仆挽着袖卷着裤腿下池水采摘莲子，他看上几眼就拐道进了另一条长廊，下人领他踏上阶梯登往观景的阁楼。
“您请。”
方瑞颔首，看下人退去，他在阃前脱鞋换上了备好的木屐。
时节秋高气爽，横在主座前的纱幔轻扬，隐隐在觑见纱幔后有个人影端坐着。
方瑞只一眼就晓得是个女子，作揖道：“国公夫人安好。”
裴兮端着姿态和嗓音，说：“坐罢，今日请方大人来委实有些唐突，还望方大人莫怪。”
“不怪不怪，不知夫人回乡，应早来拜访才是。”方瑞掀袍入座，案几摆上了茶水和两碟点心，他左右环顾，仅设了他一桌，看来今日梅家单宴请了他一人。
“回来有些时日，原就是想在老宅清闲几日养养身子，所以未与诸位大人讲。”她摸着茶盏，不疾不徐道，“今日特请方大人，大人心里定生疑惑，为何我一介妇道人家会宴请外男？”
“这……”方瑞一顿，说，“确实颇为意外，也不知夫人寻下官所为何事？”
裴兮眼睑低垂，思忖着，“虽说我与大人不过两三面，在京时我亦常听外祖父与夫君提及，梅家与方家乃是世交，不过没得大人点头，我听着倒像是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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