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城是水路和陆路的中转站,雪夜本地人少有外出的,做着外地人生意的酒楼堂内也没几个食客,大多都缩在了客房中。
温离也不例外,他怕冷,擦身子用的都是才烧开的热水,上榻前还得泡脚,否则冻得睡不着。
他不由怀念道:“还是家里的地龙舒服。”
“自然,有地龙屋子里才暖和。”梅鹤卿捉着篦子轻慢地顺着温离披散开的长发。
温离腿上盖着昂贵的狐裘,双脚浸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半转头地说:“困了么?在船上你就没多少休息的时辰,夜里要站哨,白日了还得听那船工的使唤。”说着便又心疼,“累坏了。”
“是觉着困了。”梅鹤卿把篦子放回抽屉盒里,他穿着单薄的里衣,披着氅,“待你脚舒服了便歇下。”
温离当即抬起湿漉漉的脚,狐裘朝旁一掀,“现在便睡。”
他要找巾帕擦脚踝滑落的水珠,哪知梅鹤卿弯腰就将他横抱而起,走向床榻。
他勾住脖子仰看,桃眼挑笑,“动作倒是快。”
梅鹤卿轻放下温离,拿走温离指尖攥着的帕子,给擦脚上的水,“想抱你睡了。”
温离笑意更深,垂眸注视着,“你讲情话是愈发直白了,从前可不是这般的。”
“喜欢么?”梅鹤卿细细地擦干,偶尔看一眼面前的爱人,等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喜欢,可喜欢。”温离动了动脚尖,热水将皮肤泡得白皙红润,显出了脚背的青筋,他饶有兴致问,“为何之前不是这样?”
梅鹤卿对角折起半湿的帕子,低着头柔声道:“有些羞。”
“嗯?”温离仿佛听见何天大的趣闻,上身前倾挨近,“什么?我没听清。”
“就是,羞。”
梅鹤卿头低低的不抬眼,温离听着轻声细语,再看这神态真有几分含羞。他一下来了劲,扮演起了街头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指尖伸去挑起了下巴,让他的二爷缓缓把头抬起。
温离调笑地说:“原来二爷私下不止爱哭,还有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妻主是学起了村口的地痞了,不如再顺势亲我。”梅鹤卿缓缓抬眸望去,深邃的眼中尽是渴求。
温离一颗心被攥得死死的,又挨摆在眼前的这副讨好的姿态迷得七荤八素,不论提什么要求都一口答应。
他前倾吻上去,啄住唇,唇齿缠绵得难舍难分,不稍片刻他就被压回榻里,后腰环上有力的手臂,霸道地把他吻倒在了被褥。
关于情事,梅鹤卿一概是强势的那方,一个撩拨就能使温离沦陷其中,像极了话本中魅惑凡人犯错的妖精。
温离享受地半阖眸子,面对咫尺的男人,他是如此想的。
床榻间分明要烧起团火了,梅鹤卿却慢慢停了下来,没有再进一步。
“怎么了?”温离里衣滑落,露着诱惑的肩,捧着脸颊问,“太累了?”
“嗯,继续也不能尽兴。”梅鹤卿拉过被衾盖在温离的双腿。
“那吹了蜡烛,我们躺下。”
“嗯。”
温离看着人走去桌前灭了烛火,屋子一下就暗了,他躺进被窝往里头挪了位置,然后瞧着黑影走回到榻边,拉开被衾在他身侧睡下,随即腰部圈来一条胳膊,捞着他朝温暖的怀抱纳进,心俄然便安宁下来。
梅鹤卿在眉心落了吻就沉沉睡去了。
一夜无梦。
晨晓鸡鸣,温离被身下的动静折腾醒了,还未睁眼,听见耳畔温柔的低语,夹着轻微的呼吸唤着他“卓兰”,脖颈便传来黏糊糊的触感,他自然地攀上宽肩和脊背,迷迷糊糊地应着呼唤。
彻底办完事已经过巳时,俩人汗涔涔搂住彼此。
梅鹤卿抚他濡了汗的秀发,精神抖擞地亲了又亲,不像昨日那般疲态,满面春风的。
“再睡会便要起身了。”
“嗯。”
温离闭着眼点了点头,梅鹤卿也不晓得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只心满意足地噙着笑。
在船舱的日子偶尔,不过碍于近处就有人,没那么尽兴,每回都像是解了馋但没吃饱似的。
既然巳时已过,他们便干脆留在酒楼里用顿午饭。
早上把剩余劲儿都使完的温离肚子饿得厉害,“咕咕”声都让梅鹤卿听见了,收拾妥当包袱,温离就红着眼打着哈欠跟在身后下楼。点菜时小二瞅着脖子的红痕都傻眼了,心里劝着非礼勿视,架不住眼要看。
梅鹤卿神情不爽道:“除了在这吃的,再给我们备些干粮和酒,照着你们当地冬日常喝的来。”
“……是是。”小二怔怔才回过神应,挎着自己的长巾忙去后厨准备。
温离喝口酒暖肠胃,假意看不出来,接着眼底伸来一双手,替他拢起高领,系好狐裘的衣带。
“天冷,莫冻着了。”
“夫君真好。”
梅鹤卿莞尔一笑,适才的不爽忽地烟消云散。
他们填饱肚子便到集市置办马车,岩城的雪铺了薄薄一层,车轮子滚在上边“咯吱咯吱”响。乘马车又逛了一阵,买些点心和专用来吊精神用的茶叶,俩人赶路少不了这个。
梅鹤卿记着温离怕冷,还特意找了卖暖手炉的铺子以及用来给车厢内保暖的火炉,他点着采买来的东西,确认没遗漏的才终于启程。
车厢的门帘换成了挡风的双木扇,温离敞开半扇门,捂着暖手炉贴着梅鹤卿坐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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