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要离去,门“吱呀”开了,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来,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两圈,问:“什么事?”
“来买酒的。”他说。
“还有心思买酒呢,武军都快打到眼皮子底下了。”掌柜长叹一口气,“可怜我的铺子,我又舍不得丢下它。进来罢,还有酒的,你要多少?”
裴逸神情淡淡,“要两壶。”
从南边打到京畿道,国库日渐空虚,城池没有守住,军饷和粮草也快耗尽,这场仗最终的结局不言而喻。
今日上朝,已经有官员缺席,皇帝面色不豫,却未在朝堂上发怒。面临京城可能即将沦陷的局面,底下皆有异声,但对于撤离京都只字未提,到了此时此刻,群臣仍旧在揣摩圣意,谁也不敢触怒龙颜。
下朝后,他觉得不该就这般回去,索性壮起胆子,冒死觐见,“陛下,早做打算为好。”
景司忆对裴逸的心思心知肚明,可他假意不懂,“作何打算?”
裴逸明白,皇帝这是在逃避南晋失势的事实,一日内三封加急军报像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南晋年纪最年轻的天子,“陛下故意不在朝上提及战事,想必心里有数。他们亦然心里有数,只是他们怕惹来天怒故而不敢谨言罢了,但臣不怕!”
他曲膝下跪,恳请道:“请陛下撤出京城,退守灵朔!”
话落,他以为等来的会是雷霆之怒,龙案上静谧片晌,他没有等来预料中的反应。
“朕不会走。”景司忆甚是平静。
“陛下!王爷还在西边,他在,南晋就有希望!”裴逸也顾不得话中不中听了,“君在,国就在!”
话说得那般沉重,景司忆反而笑了,笑得很轻,“朝中百来号人,就属你胆子最大,何话都敢说,若换了其他人,怕是还在猜着朕的心思。朕知道,你很忠心。”
裴逸抬头看向龙案,“陛下……”
“不论曹甫能否守得住,朕都不会弃城而逃。你应该了解朕,朕一直未提,便就是没有这个打算。”皇帝讽刺道,“那些聪明的人都走了。”
他睥着龙案下方的身影,“裴逸,你又何故留下来,去朔州吧,你妹妹还在等你。”
“陛下不走,臣不走!”
“为何?”
“臣,”裴逸哽了哽,“只要陛下一日是南晋天子,臣便不会走。”
景司忆笑得很轻,“这就是我为何不因你妹妹而降罪于你的原因。”
他也算是释然了,“朕有一件事要派你去办。”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裴逸叩首。
“朕写了一封诏书,你拿着它,亲自送到王叔手中。”景司忆拿起早就备好在案上的圣旨和玉玺,起身跨下台阶,一步步来到裴逸的身前,“中途不得离身,就是你睡着了也得给朕紧紧揣着,直至亲手交给他。”
“这,”面对皇帝慎之又慎的叮嘱,裴逸似乎猜到了交予他的是何物了,“陛下,这……”
“即刻出发,”景司忆脸色一沉,“还不领旨?”
裴逸迫于君臣不得不领旨,“臣遵旨。”
景司忆方眉眼展开,缓和了神情,“此事不易太多人知晓,朕会派元崎与你一同前往,护你一路周全。”
“谢,谢陛下。”裴逸举双手接过,肩头抑制不住地发颤。
“裴逸,朕自登基以来,如履薄冰,步步提心吊胆,最后还是毁在了朕的手里,朕救不了它了。”他旋身朝龙案走,微微佝偻着脊背,很是落寞,“老师见朕如此不堪大用,大抵会很失望吧。”
“不,沈太傅定是宽慰的,您尽力了。”
“走罢。”
“陛下。”
“走罢。”
景司忆背过身,不再多看一眼。
裴逸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磕了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猛地刮来,掌柜从门内递来了两壶酒,“拿着。”
“多少钱?”
“不用了,这酒原本也是带不走的,留着浪费也是浪费,就当是请你喝了。”
掌柜大方,裴逸还是掏了荷包,拿了点碎银子伸过去,“现在打仗,到哪都要花银子,你收下罢。”
“行,多谢了。”
裴逸拎着酒回家,元崎牵着两匹马俨然在门前等着了,俩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一个进了屋收拾行囊,一个在外头孤零零站着,此时谁的心理都不好受。
裴逸没让元崎等太久,换掉官袍,整理了换洗的里衣和银子,锁上门就策马出发了。
景司忆在龙案枯坐,御书房静悄悄的,他推了门。
守在殿门的李庆祥立即垂下头,“陛下。”
“李庆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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