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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与子同袍二十（第4页）
他又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季燃读过一些兵书，对史上的战事略知一二，莫说是抢粮食，粮食不够分就是坑杀二十万俘虏也是对的抉择，“善者不用兵，为大局着想，必须做的不论如何也要做，这很正常。”
“嗯，两万的粮草，只岳廷安一人负担也着实太重，我打算写信给二哥，让他和阿离回来帮衬，也能给我拿些主意。”梅鹤翎心里头琢磨，“过不了多久，武朝的军队就打进灵朔，来年麻烦多，这是其一；其二是这些流民组成的军队需要时间和有经验的老兵带；其三，开春是瘟疫爆发的时节，这得防；其四，不能再放着东边的那位王爷不管，他握着十几万铁骑，倘使让他得了喘息的机会，一旦想起朔州，想起梅家，我们会很危险。”
“这些怎么处置，我希望二哥回来出主意，有他在，我能放一百个心，然后一心扑在打仗上。”
季燃迎着风拢拢衣领，“二爷会回来的，家在这，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天边渐暗，梅鹤翎顾完城门的事情，沙月也正好从军营打马回来，三人一块回的府上。年夜饭陆续上桌，温晚和梅洵在隔壁偏厅等着人来齐，裴兮还在张罗着，忙得不亦乐乎。
“岳舟还没回来？”沙月下马，把马鞭交给府门当值的下人，搀着马车的季燃下来，顺嘴问了一句。
梅鹤翎也交出了马鞭，和俩人并肩上石阶，“他要跟着粮食一块走，要迟个两三日。”
“嗯，下回让他带多点人手。”
风荷也忙完换了新衣服，守着院落等外边忙碌的人回来，雪幕里眺见几个人影，循着长廊小跑过去，催促道：“赶紧的，一大家子人等你们吃饭呢，快去沐浴更衣。”
梅鹤翎挨拽了拽手臂，笑道：“行了，别催了，我跑着去。”
“你俩也快些。”
季燃与沙月相视一笑，“这就去。”
夜里的雪更大了。
城里的客栈早早歇店，就伺候几个年三十了还在外奔走的客人。温离叮嘱厨子做几道清淡的菜肴即可，送入房中，又不忘吩咐掌柜煎药。
这顿年夜饭他们是赶不上了，只好在外头简单地过。梅鹤卿还在养身子，吃不了油大的，温离都一一注意着。
他准备了新衣服，将屏风围起来，挡着些风，生怕一个洗浴又令梅鹤卿着凉了。
他为他宽衣解带，道：“其实擦擦就好了，不一定要入水的，若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过年呢，要洗的。”梅鹤卿爱干净，有热水有个四面避风的地方，他便要洗，“把旧年的污秽洗去，来年才会更好。”
温离笑了，“你也信这些。”
“习俗，寓意好。”
他就惯着，里衣没脱，待入了浴桶再褪，至于衣服，湿了就不要了。
他挽过梅鹤卿的长发，用掌心掬水打湿，耐着心慢慢洗，“我来年的愿望都想好了。”
梅鹤卿靠着桶壁，阖着双眼享受，“想的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他垂眸，眼底深邃，自然是盼着眼里的人长命百岁，福寿安康，“你那么聪慧，能猜得到。”
“我和你的愿望是一样的。”梅鹤卿柔声说，“你心中所念便是我心中所念。”
今夜本该守岁，因着梅鹤卿的身子缘故，温离没答应，洗完就催着上床歇息。
“我还没给我的卓兰压岁钱。”梅鹤卿披件外衣，拿来白日用红荷包裹好的碎银子，握起温离的手，放进掌心上，“这才算完成了。”
温离看着沉甸甸的荷包，温柔着嗓音道：“夫君安好呀。”
“安好，卓兰。”梅鹤卿揽腰将人带进怀抱，在额面亲了亲，“该睡了。”
“嗯。”
朔州城下炮竹声不绝于耳，连着到了初六，街市热闹得紧，孩儿举着冰糖葫芦在大街上嬉戏奔跑，耍猴卖艺的四周围满了百姓，走到哪都是肩头撞着肩头。
流民一直徘徊在城门，梅鹤翎没允他们入城过节，怕出乱子。
节庆，这些时日晚上回去得早，公事没怎么忙，都大伙齐聚找点娱乐消遣，不过军营那头还是要日日跑，尽管留了官兵把守，但过万的流民，还是要小心处理的。
温离特意叫车夫放慢了走，别颠簸起来让车厢里的人不舒服了。
“快到了。”他放了车帘，回头道。
梅鹤卿干咳两声，温离便拿水囊来，“应该没凉，喝一口缓缓。”
“好。”
“等你安顿了，我去把阿闫萝找来，看她有没有法子将你体内的余毒清除干净。”
梅鹤卿抹了嘴，塞子堵回了水囊，“我除了身子弱些，没什么别的不适，你别急。”
“我怎能不急。”温离咬咬唇，没往下说。
“其实我的身子我多少知道的，你嘴上不说，我也会趁你不在时去问。”他放回水囊，搂过爱人的肩，拉进胸膛，靠着他的肩，“十几年的光阴足够了，卓兰，有你在就足够了。不要难过，我想你开心些。”
“你都知道了。”
“嗯，我问了老大夫，还命他替我瞒着，别和你说。”
温离攥过梅鹤卿的手指，从前冬日里也是热的，现在却很温凉，“可我更想你能长命百岁，十几年对我而言太短了。”
“若是治不好，不要去强求，我不愿看你每日都为了我愁苦。”
“我，做不到。”
梅鹤卿脸颊贴着温离的鬓边，轻声地说：“你愁苦，我便也愁苦。”
“那我不愁了，我也愿你日日开心。”
“我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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