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马车入城,守门的士兵例行检查,本要上马去老宅送消息的,温离让士兵免了。
看门的下人见门前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上前询问了身份,立即小跑地往裴兮院里通传。
温离扶梅鹤卿下来,二人抬首,望着高悬的匾额,梅鹤卿牵着温离手说:“到家了。”
他们缓步上阶,风荷先冲了出来,高兴的不能自己,又是哭又是笑的,“主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这把温离逗笑了,“多大的人了。”
“公子您可别见怪,我就是太想你们了。”
“嗯,不见怪,要哭就哭吧,笑着哭怪瘆人的。”他搀着梅鹤卿跨过府门,风荷赶紧拿过他手里的伞,替主子把伞撑着。
裴兮也赶了过来,沿着长廊走得很是急切,见了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愣了好半晌,还是温离喊了声“大嫂”,裴兮才缓过神。
“唉,回来就好,”她应声,眼里含着泪,“回来就好。”
“让你担心了,嫂子,”梅鹤卿缓缓一笑。
她瞧着一张憔悴的脸,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不碍事。”
“这看着哪是不碍事的样子?”没问清楚,裴兮自是不放心的,“是出了何事,你不说,我便让阿离说。”
温离挽着梅鹤卿的胳膊,袖子里十指相扣着,他紧了紧,“在北楚中了剧毒,余毒未清,积在体内熬着他的命。”
裴兮惊得抓帕子的手捂了嘴,“剧毒!”
“嗯,找了大夫看过,没办法,现在只能靠药养着。”
“世上大夫多的是,总会有个能治的,”裴兮不禁难过,“找找就是了,不是什么难事。”
温离颔首,“您说的对,我也是这般想的。”
“哥——”
话音刚落,他听见前边有人在喊他,裴兮侧过身,温晚就站在身后不远,怔怔地望他。
他也这般望着,一时间竟忘了言辞,蓦地,他缓缓延出了笑意。
几年不见,温晚长高了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瘦弱了,他恍惚间有些认不出来了。
“哥……”温晚呆呆地喊。
温离朝前走了一步,张开怀抱,“好久不见,阿晚。”
“哥!”温晚也俄然笑了,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一下扑进了许久不曾拥抱的温暖里。
“哥,我好想你。”他脸埋入了温离的衣服,闷闷地撒着娇。
温离像把温晚抱起来,发现当真是长大了,没有从前那么轻,不是他一抱便抱起来的孩子了。
“哥,你别再把抱起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呢。”温晚侧头,偷瞄了一眼哥哥身后的众人。
裴兮扑哧笑出了声,“哪里有外人,都是一家人。”
温晚抱着哥哥不撒手,“那也不行,我长大了。”
“要面子了是不是?”温离揉着脑袋,打趣说,“不是以前那个在哥哥怀里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小孩了。”
“哥。”温晚别扭地喊了声,“人是会长大的。”
“但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阿晚。”
“嗯,”他咬着唇,不给自己流出眼泪来,“永远都是。”
温离松开怀抱,顾着梅鹤卿,说:“先进屋再聊吧,外边冷。”
“三爷应该还不晓得主子回来,我去给他送个口信。”风荷话未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裴兮无奈地摇摇头,“那咱们回屋,院子先前就收拾过了,待会下人再打扫下就能住进去,进屋吃点点心,喝口茶的功夫。”
“嗯,多谢嫂子。”梅鹤卿道声谢,走过去拉着温离的手。
温晚拉着另一边,一群人簇拥着去了前厅。
裴兮先让他们进去坐着,她在门前招来下人去城里把得空的大夫全请来,好好地诊一诊。
“赶了这般远的路,累么?累的话,填个肚子就先回房睡会,我喊了大夫来,还得半个时辰才到。”
“劳嫂嫂费心了。”温离为梅鹤卿倒了杯热水。
裴兮叹道:“不必那么客气,我好歹是你们嫂子,费些心是应当。”
“只是这大夫,恐怕得白跑一趟了。”他坐回椅子,“我等过些日子去找之前在京城相识的一个姑娘,她善用毒,她若是有法子,那定然有救,若是没有,”他看向梅鹤卿,淡淡地笑着,“有我陪他,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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