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禁不得用手撑着桌,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心,痛苦道:“他本还能活十年,怎么,十年老天爷也给不得了吗?”
大夫听着大人低声自语,拿帕把红血珠从手心手背擦去,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埋头对付手,换作小病小灾还能说两句吉祥话,这命不久矣的,着实叫他难以启齿。
正当温离失神悲痛,榻上的动静一下拉回了神识,“夫君,夫君,”他迈步晃了身形,双脚踩着地却仿佛踩在一片云上,急迫到榻前坐下,“大夫!”
梅鹤卿体内排斥,将方才喝下的药全吐了。
“糟糕!”大夫也不知所措,焦急地翻开针袋,“这是要完了!”
温离嗔目,不满大夫的言辞却也只能干瞪着,眼下能救鹤卿命的,唯有这人了。
“公子。”沙月在门外轻声唤。
他仿若看见了希望似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开门,“人带来了吗?”
门才裂了条缝隙,温离就迫不及待问了。
“公子,”沙月顿了顿,勾着头道,“阿伏于服毒自尽了。”
那一瞬,温离像被什么定住了,连呼吸和心跳也消失了。
沙月没等来滔天怒火,他缓缓抬头,见主子扯着嘴角笑了笑,两行泪夺眶而出。
他惊恐,“公子!”
温离失魂落魄地走回榻旁,大夫施过针给让出了位置,他该料到鹤卿落在阿伏于手中不会安然无恙,后悔自己忽略了那么大的疏漏,看着被褥里吐尽药汤,奄奄一息的夫君,他眼里黯然,试探地问大夫,“有没有什么,邪乎的法子,可以命换命?”
大夫神情诧异,摇了摇头。
“只要能救得他,”他攥过备在枕边的干净方帕为梅鹤卿擦拭呕吐的秽物,无助地挣扎道,“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大夫有贪念也没胆量欺骗领兵的大人物,讲不得一句假话,默了下,尽量挑了不会掉脑袋地说:“灵芝续命,大人,只要能服下就尚有转机。”
温离缓缓抬眸看向大夫,“当真?”
“千真万确,目前最要紧的是把药喝进去,稳住脏腑。”
他垂着眼,怜惜地抚摸梅鹤卿的脸颊,“沙月,去让阿晚将城内能用的灵芝都买来,照大夫嘱咐的煮法,熬上两碗,如何我今日都要喂下去。”
阿伏于的死他没功夫去顾。
沙月理解公子,领了命令默默退下去。
刚喂的汤药吐了,新的汤药还得等,大夫靠着施针暂时压制体内的余毒毒发,站了片刻,觉着浑身不自在,也跟着沙月后脚退出门外等着。
温离有几天未合眼,眼底有倦意,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困倦,梅鹤卿的处境令他紧张,令他保持着时刻的清醒,甚至令他害怕一个眨眼,他就要承受失去心上人的万分痛苦。
“我还接受不了余生没有你的日子,那样的孤独和落寞多么难捱,你舍得如此对我吗?”他可怜兮兮地呢喃,又是在与昏迷的夫君诉说离别的悲凉苦痛,祈求着这残忍的家伙能够怜爱他,快些醒过来不要再折磨他,“如果我救不了你,我也不会苟活。”
他目光决绝,这是决定也是裹挟,他希望梅鹤卿可以听见他的声音,若是心疼他在乎他,就不要松开他的手,离他而去。
“这世上,我唯有你,没有你,就没有了留念的意义。”他说,“就是阿晚,也不足你重要。”
黑暗里仍旧是那盏为他引路的灯笼,梅鹤卿望着步在前方的掌灯人停下,回眸向他伸手,桃眼缓缓一笑,“夫君,快归家了。”
而衣着,不再是大红的喜袍,是素日里穿的常服,用着他精雕细琢的木簪子挽着发,笑得甚是温柔。
“妻主。”
他牵住了手。
温晚连熬几副药,睁着眼盯得十分仔细。
福贵伺候在侧,偶尔就出声劝两句,想主子保重身子,先休息半刻,奈何劝不动。
温离又给梅鹤卿喂了新煎的汤药,不过半晌还是吐了,他耐着心擦干净,扶着坐起身又一点一点地喂。
大夫就在旁边守,防着意外,随时施针。
折腾至傍晚,温离没再等来排斥的反应,梅鹤卿终于把药喝下去了。
“大夫,”温离放轻声唤,“是不是有转机了?”
大夫步近,查看了一番,“三个时辰后,若是无事,那就算是了。”
“好。”
温离继续不眠不休守着,大夫出去把里边的情况说给楼下的大伙知道,温晚总算是舒了口气。
“主子,吃点东西吧,”福贵趁机道,“从昨日就没进过食,您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不顾着些自个。”
温晚这回听话地点点头,却说:“先给哥哥送吃的,他应是饿了两三日了。”
福贵眼里透着无奈,“一道吃,一道吃。”
他晓得主子最在意的就是温大人。
“你也吃点,都别饿着了。”
他倏然笑了笑,“欸,奴知道。”
沙月还有军情处理,得知主子服下药,临走前与温晚嘱托,“这边若有任何情况,你即刻命铁骑快马回兵监司告知我。”
“是,月哥。”温晚颔首,一同走出楼外,看人上了马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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