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皇帝的亲兵,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这是祁琰自记事起听过的最狂妄嚣张的话,他瞧温离态度,仿佛随口一句便轻而易举就到手了般,他自是震惊,也劝着别异想天开。
温离一只手腕搭着桥栏,甩开扇面摇起微风,他一脸轻松地说:“不试一试如何知道结果?”
“你这是要害我胞弟。”祁琰早得玄都消息,知道如今的玄清司不是洛晟在把持权柄,而是落在祁岑手中,他心里掂量得清,是万万不能答应此事,“你要逼他在北楚存亡的关头做叛国贼,他得背上一世的骂名!”
这份罪太深重,莫说祁岑了,整个祁家都担负不起。
温离嗤鼻一声,他挪步下桥,与后脚跟上的祁琰道:“他夜里携五千两银票造访我府上,可没同我讲反贼不反贼这事。”
祁琰当即脚步一顿,看着渐行渐远之人的背影,眸光一沉,又抬步快走追了上去,要问个明白,“什么五千两?”
“你不知?”温离侧眸,用饶有意味的目光睨着面前一脸茫然的祁琰,故作不敢置信地说,“他没和你知会一声吗?你是如何从六七品小官一跃兴州驾马的?还是,你当真以为你晋升是因为勤恳为民?”
这般一点,祁琰便忽地恍然大悟,皱着眉道:“难怪这官职一跃百丈,飞升如此之快,原来是你!”
温离走进小径旁的树荫底下,先躲个日头,接声说:“我可没那个功夫照顾你的仕途,是你弟弟找上的我。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与我谈生意的五千两本钱是何处来的?据我所知,你们祁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世家,突然间能拿出这么多,要么变卖家中值钱物件,要么就是走了什么不正之路得的。依你对亲弟的知根知底,你觉着呢?”
祁琰不语,若有所思地对视着上挑的桃眼,试图从眼底看出真假。尽管祁岑在信里与他提及过“李鵺”,但也与“五千两”无关,说的是京都中与“李鵺”有牵扯的事,其中自然包括假冒“李鵺”一案。他思忖半晌,仍旧得不出定论,若祁岑真如温离口中所言,照性子也断不会向他坦白。
“他确实没提过。”
“不是祁大人一句‘没提过’,这事就没发生过。”温离眺着前头的假山流水,“你贬来兴州,一直屈居人下,近半年方升迁驾马,算算日子,与我离开玄都不差多少时日。”
“凭你三言两语不足为信。”祁琰嘴上这般讲,暗里却也认为时间凑巧得很。
温离不紧不慢地说:“可惜当时签下的字据沉入了江底。”
祁琰不会问他的弟弟为何会有五千两银票,若是这么问了,不正说明自个心里也虚了吗?
温离拿住了对方的心思,须臾后,继而往下道:“赵韫的义子入狱,在大牢内挨了几日的刑,就死了。这可是重犯,好些秘密没问出来,洛晟下令看住性命怎么就死在了狱中,祁大人不感到奇怪吗?”
赵韫被断一臂,于洛家乃是好事,倘使能再逼问出别的将这位第一大太监拖下水,洛家在朝中不正除去了一大阻碍,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祁琰收到京都来信便是如此揣摩,而祁岑却对戚卓暴毙身亡只字未提,他置身在外也不便过问天子脚下之事,消息知道了也就罢了。如今再经温离说开,确实蹊跷极了,
“公子不论如何都要往我弟弟头上扣住这顶帽子了。”
温离勾唇一笑,“要不是祁岑登门寻我做买卖,我能知道他有这么多银子吗?你们祁家究竟家底多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即便你不信,祁岑曾与赵韫勾结后又同我这个他国细作联手已是事实,改变不了了。”
祁琰从一番话中嗅到了威胁的味道。
果然,他听温离又道:“你说此事如果传了出去,被易州的皇帝知道了,眼下情势,再过不久你会不会收到祁岑战死前线的消息,又或是整个祁家都将背负勾连奸细的罪名,万劫不复。”
祁琰沉默了,温离横了一眼,又看去前面的景致,等着回答。
“我倘若在意就不会开门迎你们进城,在猜到来的可能是你之后,我早做了打算也下定了决心,是不是叛国贼已然不在乎。”
“那既然如此,又何必介怀祁岑担不担这骂名,做兄长都在前头冲锋了。”
“这不一样。”祁琰抖抖宽大的袖摆,双手背去身后,义正言辞道,“我为的是不伤一个兴州百姓,甚至在即将到来的冬日不会出现忍饥挨饿的情况,但祁岑不同,你要他在国家的危难关头背叛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他效忠的国君,这是可以相较的吗?他真这么做了,北楚就是毁在他祁岑的手上!”
祁琰说到最后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然,温离并不在意,相反,真是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我要的,就是北楚亡国。”
“亡国”二字何其沉重,祁琰眼神不禁一晃,他是选择了投诚但不代表他盼着国家覆灭。
“蒋浣曾与我说,不要做亏本的买卖,不要让给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换不来它应有的价值。”温离意味深长地说,“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不希望花在兴州城的钱付之东流。祁大人,你还是尽快适应新的主子罢,否则,我们之间很难有足够的信任来支撑接下来的所有事。包括,是否卸任你刺史一职。”
话毕,温离迈出了阴影,向廊庑去了。
祁琰愣了一下,快步紧随,回前院的堂前,路上无话可说。
他在反复斟酌温离撂下的一字一句的份量。
温离出了刺史府就打马回暂时的住处,沙月忙完城防的公事,也踩着余霞往回赶,俩人在大门前正巧碰上面。门前的铁骑接过挽成了一节节的马鞭,替他们将各自的马牵去后院的马厩喂养和清洁。
现在沙月是将,职务上听从的是梅鹤卿的调遣,而人在太恒,那么照军中掌权高低而言,温离不过是随行,充其量算斥候,所以不不必同从前一样行礼。
温离也不需要这般形式,更偏向直来直往的相处,见面便说:“城防事务换得如何?”
沙月摘着头盔,露出汗涔涔的额头和鬓边,都是给日头热的,“魏州及兴州的城防兵已全部编入册中,铁骑也接手了城中巡逻,剩下便是熟悉街巷尽快适应,大抵再花十日就够了。”
“不急,”温离跨下石阶,摇着扇自有安排地说,“陈雲退守易州,与我们虽说相隔甚远,但兴州城门大开,出城的百姓里难免有传信的,陈雲收到太恒以东沦陷的消息用不了多久,眼前还是再等等,避免与后撤的楚军交锋。何况,”他尚有别的顾虑,“何况祁琰这人,而今还不可靠,我信不过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生意做不得。”
沙月附声道:“我与公子的想法不谋而合,纵使我们到了银州,乘船走水路也有几成的概率会迎面撞上胡人西下的大军,我们的兵力面临敌军几乎没有胜算,还是要等时机。”
“这便是鹤卿写信与大哥的原因,”温离沿着廊走,道,“易州与银州皆是玄都临城,一个在南,一个在西,胡人由北侵入,我们不能贸然再近,否则怕是有受左右夹击的危险。这一次,得看大哥了。”
沙月略微颔首,目视长廊前方,说:“大将军戍边多年,对付这些外族蛮子绰绰有余,您的意思我懂了。”
他晓得公子不信任祁琰,同样,他也有所顾虑,“祁琰这个人,您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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