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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与子偕老十一（第4页）

“主帅，人带来了。”

听见禀报，他抓过一旁的帕子大概地将额头和脖颈的汗渍擦去，调整着语气说：“放他们进来。”

江鹤在得知景夙要将他们关押此地后，便不怎么出现在景夙的跟前。自知南晋留他们没用，每日醒来不是研究着如何逃跑，便是等着景夙何时记起他们，放他们离开。江鹤拿定景夙不会杀他们，否则随他一同前来的护卫不会好端端活到今日。

江浔也走在江鹤身前先进帐里，即使行了礼，也悄然站去父亲前头挡着。他一眼就看出那宽袖的异样，绸缎直直垂落着，里边仿佛空的。

营中消息严，何况是主帅断臂一事，私底下士兵们闭口不谈。一来军中最忌讳多嘴多舌，二来此事大挫士气，不留神传进主帐内，定会追根究底，当众斩首。

兵里头没人提，江浔也没捉到一星半点的风声，便不会没缘由地打听。

莫说江浔也，换做老眼昏花的江鹤也看出了景夙脸上的惨白，若非大伤，岂会面若死灰。

“您受重伤了。”

景夙左手捉杯，疼得五指发抖，他便干脆不喝了，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嗯。”

他不愿多谈此事，遂道：“你们在我这待了许久，是时候放你们回去了。”

江鹤料对了，景夙真真没有杀他们的念头，只是将他们囚在原地，禁止他们与北楚传信。

他合手，向上边行揖致意，“多谢。”

江浔也也随父亲一道，时隔快一年，他们终于可以回故土了。心中难免激动，他暗暗压着躁动，不让喜悦显于言表。

江鹤担心景夙忽然反悔，也不多说两句，携江浔也急急退下。回去包袱没怎么收拾，因为他们每日都盼着能离开，所以衣物都是晾晒后就叠回行囊里，准备随时动身，有些杂物不是必要的，他们也就丢了，像身后有猛兽追似的，逃命般驾着马车跑了。

铁骑来禀他们已经离开，景夙示意退下，才趁无人的时候，用难以抑制颤抖的手，艰难地喝了一口酒。

梅鹤翎成了景夙的将，铁骑中倒是传得十分快，他们先前都是跟随梅鹤琅的，无奈朝廷有变才不得不服从旨意，跟着新来的主帅。他们有异议却只得憋在心里，但到大敌当前的关头，他们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再有异议，也得先把敌人打退了再说。

最近知道前主帅的亲弟来了，都好奇起来，他们里有些老兵见过梅家的二公子，却没人见过三公子，于是时常闲来无事就跑去新将的营帐周围晃悠，满足一下好奇心。甚至还有的人传，主帅留下梅家一子，便是有心要把铁骑交回给梅家。

但此话一出，很快被掐断了，这话不兴说，有分裂军心之嫌。

梅鹤翎留意到周围的动静了，隔三差五就有士兵在他四周晃来晃去，用打量的眼神看他。他找厨子那找吃的，顺便打探一下原因。

“我很奇怪吗？”

厨子一把年纪，头发灰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前几年的事，因为正赶上开战，他老家遭了殃，一家子逃难没了踪迹，于是又回军中，做了个厨子。他一听，笑了，“是稀奇。”

“哪里稀奇？”梅鹤翎在灶台边坐着吃饭。

“没见过梅家的三公子。我们很多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是您父亲和您兄长带的，时过境迁了，便好奇年轻的梅小将军是何风姿，可有前两位主帅当年的气魄？”厨子说这话并不怕得罪眼前年纪轻轻的将军，“我还见过您的另一个兄长，虽然啊，不会舞刀弄枪，看起来也不是当将帅的料，可那气度不俗，人往前一站，便能叫人生怯。”

梅鹤翎“噗嗤”哈哈笑起来，“你当我二哥是门神呢？”

“我就猜准了你是朔州梅家人。”厨子举着沾菜叶的铲，侃侃而谈，“你们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气势，是大多数百姓没有的，一眼就能认出。小的能跟两代主帅征战沙场实乃三生有幸，也坚信，将军会是这一代中最出色的将领！”

梅鹤翎牙没长齐时，他的两位兄长已经披甲上阵，他未去过北境，不曾见识过父兄率领过的北境铁骑是何模样的，如今见到老厨子激昂的神情，他的心便有了答案。也算明白，为何皇帝褫夺了大哥的兵权后，边陲的将士依旧愿听他号令。这不是一道圣旨就能割舍得开的，它是梅家一个又一个男儿接踵而至，率领将士保家卫国筑建起来的锁链，将他们联系成了一体。

梅鹤翎很是触动，也望自己能如同父亲兄长那般优秀，“有你们惦念，我爹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

铁骑军中又来梅家小子的消息传遍，没过几日，主帅营帐内就传出要重整一支轻骑营的风声。仗打久了，军队里不乏有新血注入，新来的还在观望，毕竟跟对了将军，不愁没有立功之机会，而老兵已经雀雀欲试，等着自荐了。

景夙要梅鹤翎自是有大用处，士兵里传来传去的闲聊碎话多少飘进了他的军帐内，他并不在意，听听也就罢了。不过有一小部分，还是听进去了，在选人方面，他特意叫来梅鹤翎，作为这支轻骑的领军，理应参与当中。兵用得趁手，才能打出漂亮的仗来。

自荐期限是三日之内，结束后写入名单册子，再呈上过目。

梅鹤翎一页又一页翻着，始终不作任何选择，挑人是件麻烦事。

他合上册子，还给景夙，说：“让我来选，这不是瞎子摸鱼吗？我没在铁骑中待过，哪能光凭个名字就清楚哪个兵适合跟着我？您是在为难我啊。”

景夙披着保暖的皮裘，配了毛领，他道：“我原打算自己拟个册子，又恐寒了旧部下追随梅家的心，故而推行自荐的方式，请你来选。”

“主帅这是听见了什么令自己不痛快的话了，”梅鹤翎笑起来，有几分皮痒欠揍之态，“您甭听他们扯，我一个也不挑，只要轻骑中的佼佼者。能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山野之间，进攻支援不在话下。”

“你要交由我来决定吗？”

“对，你率领他们打了两三年的仗了，应是熟悉他们的。”他“啧”一声，眼神玩味地说，“主帅应该不会在这害我吧？”

景夙横一眼，有些无奈，“怕我害你，这事你就自己来。我现下病着，不想多劳心费神去办，你看可行吗？行，我就放权下去，看中谁，你直接拉走就是了，我绝不多言一句。”

梅鹤翎抿抿嘴，笑了笑，“好好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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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完！真要大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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