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别开脸去,瞧不真切便瞧不真切,横竖她也懒得分神去理睬。
汤水正沸,耳畔是咕嘟咕嘟直冒泡的声响,文玉按下纷乱的心思,不愿如眼前这只陶罐般总也静不下来,可即便她勉力做到,一时间仍有些怔然。
而与之相对而坐的太灏,其一袭月白的衣衫叫火光映照着,多了些柔和的色彩,似乎让他整个人也不那么生硬起来。
若方才他还似冻住的霜雪,如今倒好像裂开了一道豁口,渐有消融之势。
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产生奇妙的融合,太灏也在这重重变幻之下显得越发神秘莫测。
太灏不置一词。
低眉垂目之下,其仿佛真如阿婆嘱咐的那般,专心致志地照看着柴火,未有半分旁的心思。
文玉百无聊赖地拾了根木枝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柴灰——
看似雪白的灰烬之中裹挟着点点未燃尽的星火,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亮起明灭的红光。
可见万事万物,并非其明面上看着那般平静。
文玉手上的动作一顿,亦是无话可说。
相顾无言,唯有沸腾的汤水与氤氲的热气作伴。
这阿婆怎的还不回来?
衔春小筑她从前住过,虽则已是数百年前的事,可她依稀记得此去后头的院落并不远。
不过去取几件衣衫,竟花得这好些功夫。
阿婆离去的时间越长,文玉的一颗心便越焦灼起来。
方才与帝君一同入了这衔春小筑,乃是受形势所迫。
如今文宝和赵奇瑛不知所踪,后春山中古怪的气息又毫无头绪,依那四照花妖的提点,她必须设法进入衔春小筑探查才是。
就算这些都不要紧,帝君那话,便纵使是当着阿婆的面,她也不好如何反驳。
可眼下她忽然不愿顾忌那么多,只想掉头就走、动身离开。
至于这山中古怪,待她寻个机会再来便是。
文玉眼波流转,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自太灏身上划过。
从前在春神殿的时候,师父慈爱,敕黄跳脱,三光神水池里的芙蕖吵闹,碧瓦飞甍之上的脊兽聒噪,她还从没见过太灏帝君这样静得似水,冷得像冰一样的人物。
就仿佛是雪山之巅的最后一株雪松。
雪松?
思及此处,文玉不由得一愣。
他与宋凛生……大不相同。
她分明已清楚明白的知道,太灏帝君不是宋凛生,可却总也忍不住将两者相比较。
文玉心中不忿,更没好气了。
他哪里比得上宋凛生?
文玉手上力道加重,拨弄柴灰的动作随之快将起来,她忍不住错开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窗棂——
半掩的窗扇之后,几株腊梅开得正盛。
千枝万朵、鹅黄点点,在暮色四合之中显得尤为清艳。
快入夜了。
忽而,有风自缝隙中卷进来,将窗扇吹得吱呀作响的同时,也为文玉送来一段冷香。
冷香裹挟着寒风,叫文玉不禁往后缩了半寸,她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失原本的力道掌控。
一时不察间,木枝极快地划过柴灰,使后者飞扬而起,蕴藏其间的火星亦是肆意漾动,卷起点点猩红。
文玉见状,反应倒快,忙拂袖去挡。
只是那火星子似长了眼般,虽极张狂地飞舞着,却在即将碰着文玉的瞬间尽数凝结成冰,而后化作点滴水汽消散不见。
隔着一片冰蓝,文玉看不清太灏眼底的神色,可她分明感觉到较之方才的气定神闲,他此刻似乎多了半缕旁的心思,正被他极力压制着。
瞧这样子,方才想必是帝君出手拦住了火星。
无论是早先,还是现在,这帝君太灏屡次相帮于她……
若说从前她不知是为何故,眼下却明白了几分。
文玉眉心微蹙、并未出声,只一手弃了那木枝子,一手掸着狐裘上的落灰。
人家既不开口,她又何必殷勤。
倒是先前她为作伪装,将这雪白的袍子已然糟蹋得不成样子。
毕竟是郁昶的衣裳,她该爱惜些才是。
看着文玉自顾自地收拾袖口裙摆,太灏默不作声,可其眉目间的碎雪寒冰,竟不知道在何时化了个干净。
窗外是满目的绿意与生机,屋内是暖黄的烛火和光彩,文玉围着柴炉而坐,通身的狐裘斗篷虽沾了泥泞,却仍是白得……有些刺眼。
太灏心头一默,无言地看着文玉整理她那身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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