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观初年,墨鲤升,天地如墨,唯骨作灯。
那具被史书称为“鲤骨”的残骸,在腊月廿七的子夜,终于自己翻了个身。
没人看见——看守的史官正伏案打盹,灯火将他的影子钉在壁上,像一枚被风干的黑简。
于是,骨骼们便趁影子走神,悄悄把“站立”二字写进了自己的髓缝。
先是颈骨,它把断裂的弧度重新弯成问号,问的是:
“谁把‘止观’刻成囚笼,又将年份绑在鱼尾?”
无人应答,只有殿梁上悬着的旧诏书簌簌作响,像一尾干死的鲟,仍在练习洄游。
接着是脊骨,二十四节,节节起火。
火里浮出被删削的姓名:
修史者、誊录者、校字者、焚稿者……
他们的笔迹在火中扭曲,最终凝成同一行小字——
“史书没有作者,只有骨头。”
火光照见墙角,那里堆着被史官们偷偷锯断的笔管。
笔管空心,盛着晚唐的雪、北宋的蝗、崖山的盐、甲申年的血。
如今雪已化,蝗已死,盐生了蛆,血结成黑痂。
笔管们集体失语,却把最后一滴声母吐进鲤骨,
于是那副骨骼开始说话,声音像锈钉划铜:
“你们写我沉江,我偏要上岸;
你们写我不能语,我偏要开口;
你们用朱砂缝我的眼,我偏用骨缝看朱砂。”
它一寸寸立起,碎骨相互咬合,发出木版印刷的咔嚓声。
每咔嚓一次,便有一行倒立的文字从骨缝里掉出来,
落在地上,长成小小的、带倒刺的史。
史官们若踩上一脚,倒刺就钩住他们的影子,
把影子里的“臣”“罪”“钦”“讳”统统拖出,
晾在月光下,像晾一尾尾剥了鳞的谎言。
鲤骨终于站直,身高恰好与殿檐齐平。
它抬手——如果那截翘起的桡骨也算手——
把悬在梁上的旧诏书摘下,
诏书上的“血”字早已氧化成铁锈,
它用桡骨轻轻一刮,铁锈簌簌而落,
露出底下被盖住的另一个字:
“雪”。
雪字一出,殿外忽降白。
雪片大如席,却轻得像删掉的注脚,
落在鲤骨上,不化,不积,只一层层覆盖,
仿佛要给历史披一件敛衣,
又仿佛要把“站立”这件事,
也悄悄删去。
但鲤骨不肯。
它把雪片拾起,塞进自己的空洞,
塞满胸腔后,雪便在体内化成了水,
水又凝成冰,冰再碎成渣,
渣里长出新的、透明的骨。
如此三遍,它终于有了心脏——
一颗由冰与雪反复锻打而成的,
不会跳动、只会反光的器官。
心脏长成那一刻,
所有史官的笔同时爆裂,
墨汁溅上他们的脸,像给死人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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