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妤也不回应,冷笑一声别过头,一个眼风都不给他。
祝无执看她那疏离憎恶的模样,登时心中又恼又恨,终忍无可忍,拂袖而去。
屋门被“砰”的一声阖上,温幸妤在榻边坐了很久。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阴沉如墨,狂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呜呜作响。
她不敢看,害怕一看出去,就是明夏被活活打死的场景。
直到夜过了大半,天色微明,她才拖着僵硬的身体,跌倒在床榻上,却依旧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明夏死前哀求她的眼神。
祝无执在书房枯坐一夜,思绪纷杂。
他罕见的有几分迷茫,不知对她那句“谁稀罕当你的妾”,还是…那句“祝大人难不成打算娶我为妻”。
亦或者,两句都有。
天际泛起鱼肚白,窗棂透入淡薄光线,他才恍然发觉已经该上朝了。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站起身,沐浴更衣后,早饭未用,径直离家赶往皇宫。
*
云淡天高鸿影远,一庭黄叶静秋心。
自打明夏死后,温幸妤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几乎夜夜惊醒。
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恹恹的,提不起劲儿。
祝无执早出晚归,夜里抱着她睡,见她做噩梦,心下也有几分后悔。
早知拉出去料理,不该让她亲眼看着。
可事已至此,只好温言安抚,又问宫中御膳房要了安神食补的方子,让厨房给她做药膳。
又过了十来天,夜里是不会惊醒了,可还是看起来无精打采,像朵蔫了的花。
祝无执看在眼里,难免担忧。
他知道症结在哪,可让他放她走,那是万万不可能。
他想过让温幸妤的好友来开解探望她,只是这些人,皆是上不得台面的。
再者他谋事在即,也不好随意放人进出宅院。
思来想去,他忽然想起来李行简说薛见春来汴京了。
薛见春和温幸妤一样都出身低微,不通文墨,而且他记得当初李行简婚宴,温幸妤对薛的印象还可以。
两人想必能说到一起。
思及此处,他提出让薛见春来家中做客,最好能开解温幸妤。
是日天高云淡,青穹如洗,庭院草木虽未尽黄,青绿间却已点染斑驳赭色。
温幸妤坐在廊檐下的黄花梨摇椅上,静静看着澄净广袤的天际。
这段日子,祝无执温言软语哄他,几乎有求必应,除了一件事——他不让她出去。
她就像是只鸟儿,被圈禁在这四方院落,将近一个月。
连门都出去不去,更别说打听到观澜哥的骨灰在哪里。
她该如何逃呢?望着庭院飘落的枯叶,她心中怆然,只觉举目无措,前路渺渺茫茫。
正发呆,就听得芳澜来禀报:“夫人,李夫人前来探望您。”
温幸妤不知道这事。
她在汴京不认识什么李夫人,想了想后问道:“可是李明远的夫人?”
芳澜点头回道:“是她,夫人要见见吗?”
温幸妤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心知这是祝无执的主意,但她确实许久没见过外人,心中憋闷,故而还是选择见见薛见春。
芳澜去请人进来,温幸妤从黄花梨摇椅起身,回到了主屋。
薛见春自院门入,一身窄袖山茶花蓝缎衫,蔷薇提花杏黄旋裙,腰缠软鞭,又挂葫芦酒壶,容色明艳,双目炯炯有神,三分英气,三分豪迈。
她阔步行进屋内,只见一淡青罗裙,发髻松挽的清秀佳人坐在罗汉榻上,神色倦怠。
是比当初婚宴见时,清减消沉了不少。
薛见春也不客气,走到罗汉榻另一端,同她隔桌对坐,直言道:“祝大人托我来跟你说说话。”
“我听说你受了惊,神思不宁,到底为何?”
温幸妤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会:“我也不知道。”
薛见春悠哉哉端着茶喝,闻言笑道:“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说着她想起从李行简那听来的闲话,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温幸妤,问道:“我听说你段日子跑了,是祝无执亲自把你抓回汴京的。”
“你不想做他的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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