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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黄雀在后（第1页）
就在陈兴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地赶往边关的同时。
远在塞外的明军大营，正弥漫着一股越来越浓的沮丧、疲惫和恐慌。
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的这支大军，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不祥。
十几万人的庞大队伍，辎重粮草调配混乱，行军速度缓慢至极。
随行的文武百官多达百余人，许多是养尊处优、被迫前来“观摩”的文官。
根本吃不了行军之苦，反而成了巨大的拖累，怨声载道。
各级将领既要照顾皇帝情绪，又要协调这些“老爷兵”，指挥系统混乱不堪。
而他们的对手，那些看似分散弱小的女真部落，却表现得出乎意料的难缠。
他们似乎总能提前一步知晓明军的动向，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进行骚扰偷袭。
明军大队行进，他们就在侧翼用冷箭射杀掉队的军士和民夫。
军派出小股精锐前出侦察，却常常落入陷阱，有去无回。
他们破坏了水源，填埋了水井，让明军的饮水开始变得困难。
加上春季的塞外忽而风雨交加，道路泥泞不堪，车马深陷；
忽而刮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吹得人仰马翻，旌旗撕裂。军士们士气低落，怨言开始在军中蔓延。
好不容易选定一处地势勉强合适的地方扎下连绵大营，坏消息却接踵而至。
先是派出去筹集粮草的小队屡遭伏击，损失惨重。紧接着，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传来：
一支由重兵护卫、从后方运来的庞大粮草车队，在距离大营百余里处，被一支女真精锐部队彻底截断焚毁了！
消息传回大营，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粮草没了？！这…这还打什么仗！”
“完了…全完了…这荒郊野岭的，去哪里找吃的？”
“是谁说女真不堪一击的？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军营里，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绝望。
文官们也趁势围在皇帝行营外，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朱祁镇坐在御帐中，脸色苍白，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失控。
明军庞大的动向，以及如今陷入的窘境，不可能完全瞒过北方曾经强大的邻居瓦剌。
尽管永乐年间第五次北伐后，瓦剌实力大损，被迫西迁并臣服，但他们从未忘记过去的荣耀和仇恨。
他们的探马像幽灵一样游荡在草原上，早已将明军这支庞大而笨拙的队伍看得一清二楚。
最初，瓦剌首领也先只是抱着看热闹和警惕的心态密切关注。
“明朝皇帝亲自带这么多人来打女真？”也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真是大手笔…不过，看起来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随着明军进展不顺、粮草被截、军心浮动的消息不断被探马回报，也先和他帐下的贵族们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太师，明军现在深陷泥潭，后勤断绝，军无战心！他们的精锐几乎都集中在这里，长城沿线必然空虚！”
一个部落首领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们何不趁机南下，突袭他们的边境，抢他一把，也好报当年永乐皇帝屡次北伐之仇！”
也先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他是个谨慎而富有野心的人。
他走到帐外，望着南方明军大营方向那似乎比往常更加混乱的灯火和隐隐传来的喧嚣。
又看了看自己麾下虽然人数不多但求战心切、渴望复仇和掠夺的勇士们。
风险极大。但回报可能更大。明朝皇帝就在眼前那团混乱之中！如果能……
他猛地转身，回到帐中，目光扫过所有期待的将领，沉声道：
“明朝皇帝狂妄自大，自陷死地！这是长生天赐予我们瓦剌雪耻复兴的良机！”
“哼！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草原上的雄鹰从未折断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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