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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冰心热泪少妇思雠仇 诡计阴谋老猾设陷阱(第3页)

俞秀莲说:“你快躲开!”说时抡着双刀来到临近,使双钩的男子赶紧迎去厮杀。又三五合,忽然此人向何剑娥说了一句黑话,似乎是叫她快走,何剑娥就舍了杨丽芳,飞身上屋。这男子也要走,不料被俞秀莲一刀砍倒,他就发出一声惨叫,双钩拋在地下,当啷作响。杨丽芳跳到一旁,屋上却有瓦片子飞下来,她疾忙低头避开。

此时梆锣齐响,似有一片人潮自前院涌进来了,俞秀莲说:“走吧!从后面走!”于是她在前引路,杨丽芳紧紧跟随她。又进了一重院落。才一进屏门,就见有三四个人自屋上跳下,一齐抡刀向她们来砍;俞秀莲双刀相迎,又二三合,又一人受伤倒地。杨丽芳也敌住了一个人,这人却不敢近前,他只退到一个屋门前,仿佛屋里是藏着什么重要的人,他非得拼死保护住似的。因此杨丽芳就生了疑,以为费伯绅必是在这屋子里了,她就越是挺刀逼近,刀法极紧,那人勉强招架。

此时外院的人已将拥来了,锣声震耳,灯光辉煌。俞秀莲把两个敌手,全都驱往外院,过来帮助杨丽芳一刀将这以身挡住门的人砍倒。她是以刀背砍的,这人忍痛爬起来,就往外院狂奔。外院的众官人已来到这个屏门前,俞秀莲飞身上房,可是杨丽芳反推门进到屋里。她神情紧张,以刀护身,原想这屋中必定藏着那奸狡的老贼费伯绅,可是屋中昏黑,看不见人;她倒站住了,不敢向前走一步,恐怕又藏着什么埋伏。

这时,前院的许多人都已来到这个院里,灯光把窗纸照得通明,有人在窗外大声说:“全都跑了吗?都是上房跑的吗?谁上房去查查?可小心点暗器!”又听是那何剑娥的声音,急急地说:“你们放开点胆儿!不要紧!那使双刀的是俞秀莲,拿单刀的就是德啸峰的儿媳妇,只要拿住她们一个娼妇就行!”

杨丽芳轻轻将门插上,此时她顾不得窗外的那些人,也不知自己是身处险境,就借着由窗纸的细孔透进来的灯光,把屋中的一切看得很是清楚;原来这里并没有费伯绅,只是地下躺着一个人,周身用绳子绑得很紧。杨丽芳倒不禁往旁边躲了一躲,低头细看,原来这人却是雷敬春,正瞪着两只惊慌的眼睛看着她,嘴也一张一闭的,仿佛是要说话。杨丽芳疾忙蹲下身,悄声说:“雷大哥!为什么他们把你捆在这里?”同时用刀割断了雷敬春身上的绑绳,

雷敬春坐起身来,惊慌慌指指外面,悄声说:“少奶奶您怎么进这屋来了?这……唉!还怎么出去呀?原来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就有人跟着我了!我到您那儿去,俞秀莲也到您那儿去,他们全都知道。并且费伯绅他原来早就知道德家的少奶奶,就是杨公久抚养大的,就是杨笑斋的女儿;他也知道我跟杨豹有交情,所以,他都猜破了!我一回来,尤勇、何剑娥就跟我翻了脸,把我绑起来放在这儿,还派了个人看着……”

忽听屋上的瓦乱响,窗外的人都聚在这里不走了,拿刀敲着地,七言八语地说话,还有人大声骂道:“俞秀莲!德家的小老婆!你们跑到哪儿去啦?有胆子的滚出来呀!”并且村言恶语的大骂。却有官人的声音,拿着势派说:“搜就得啦!你们可骂什么呀?”并有人啪啪地拿木棍敲这屋子的门。

杨丽芳急站起来,挺刀预备拼命,雷敬春赶紧站起来将她拦住,摆手说:“别……”外面已用刀割破了窗纸,雷敬春疾忙叫杨丽芳蹲下身来,隐在窗下墙旁,他也趴伏在地下。就听屋外的人说:“没藏在这屋里吗?

进去搜搜吧!”又听是何剑娥急急地说:“这屋不必搜!这屋没人住!贼哪能那么痴呢?”她仿佛深恐官人进这屋里来搜似的。官人却不住地打门,又说:“既然没人住,为什么从里边关上了?”又有人说:“怪呀?屋里本来没人呀?”咚咚的又有人用脚连踹,门眼看着就要被踹开了。

杨丽芳跟雷敬春在此真如瓮中之鳖、袋中之鼠,无路可逃,无处可避,全都惊惊慌慌。杨丽芳竟想要迎门拼斗,忽然哗啦一声,门被踹落了一大块板子,雷敬春索性挺身而起,把门开开,迎门一站,说:“诸位别打门!是我在这里了!”

外面原来有十多个人、五六只灯笼,除了四名官人,其余都是这里的打手。何剑娥和刚才在这儿监守他的那个人,也都在门外提刀站着;一见他忽然脱了绑绳,自己开门出来了,也齐都不禁面现惊讶之色,何剑娥就用刀指着说:“贼一定是在这屋里!德家小娘们儿一定在这屋里!快进去搜!”

雷敬春将门把得很牢,瞪着眼睛说:“你别发威,也不用进屋去搜,你就是贼!我也是贼!”遂向官人们说:“请你们几位把我跟她,连那姓尤的,一块儿交衙门好了!我们能招出许多案子来。”

何剑娥又急又怒,蓦然抡刀扑过来,向雷敬春就砍。雷敬春向旁闪避,却没有闪开,何剑娥的钢刀就要砍到他的头上了,官人齐都向旁去躲,并厉声呵斥道:“不准!”就在这一剎那之间,不料吧的一声,来了一片瓦,正打在何剑娥的头上;何剑娥一阵昏晕,身子坐在地下了。众人齐声惊叫:“屋上有人!”大家都仰面向上看,灯笼都高举着,向屋上去照,却未看到下面的屋中,杨丽芳已然跑出来,飞身上了房。众人又大声喊道:“跑了!拿!”又一阵乱,雷敬春也趁势跑往前院,上房去逃走了。杨丽芳才一过了屋脊,俞秀莲已然在那里等着她,拉着她就走,身后还有一片杂乱的吵嚷声。

二人踏着住户的屋瓦,走出很远,才跳到平地上。这地方极为僻静,原来已到了西北城角,天色已过四更,这里更是寂静无人。二人顺着城墙往东去走,俞秀莲就抱怨杨丽芳说:“今天你真不应当来!那费伯绅是多么狡猾!你又那么缺少经验!你来了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你的身份多么贵重!刚才我都已上了房,叫你赶紧跟我走,你却不听话,非要进到那屋里去干吗?那时官人们都已追到那院里去了,我藏在房上往下看着,干着急!因为那时我若跳下房去,就得多伤人,只要误伤了一个官人,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可是我若不下去,眼看着你就要被人捉获。你太不行!以后千万别再出来了!”又叹息说:“今天我本来都要睡了,但心中总有点放不下似的,我才又到了你家;听你丈夫说你已然走了,我就吓了一大跳,我才赶来。你那丈夫也是,他竟拦不住你,真叫人着急!”

杨丽芳仿佛有点儿不服气似的,就述说了刚才进那屋里救了雷敬春之事,俞秀莲说:“你看怎么样?我们的事情费伯绅全都知道。他虽无拳无勇,可是他有智谋,有许多人给他保镖,他并不惧怕我们。我看这个人比那些有大力气、有好武艺的人还要难斗。”杨丽芳默默不语,俞秀莲又递给她一件青衣裳,原来正是她刚才挂在树上的那件;杨丽芳不由脸上一阵发热,把衣披上,就于夜色里,紧随俞秀莲走去。

少时两人就到了刘泰保家里,刘泰保这两天没在家,前天猴儿手忽然来找他,不知他们到什么地方鬼鬼祟祟地商量事情去了;只有蔡湘妹在家,这时还没睡觉。她们进了屋,俞秀莲给杨丽芳向蔡湘妹引见。蔡湘妹借着灯光,看了看这位和俞秀莲打扮得差不多的小媳妇,遂就燃柴烧水。然后三个人在一块悄悄地谈说,杨丽芳始终是脸上有恨色,有泪痕。

俞秀莲对目前这些事倒很发愁,因为费伯绅是在京城中,又跟官方有来往,很难下手;而杨丽芳的意思又是认定了死扣儿,非得她亲自下手复仇才甘心。如今李慕白又不知往哪里去了,罗小虎也忽然失踪。而刘泰保、猴儿手、史胖子他们是行踪诡秘,当时有事要找他们一定找不着;可是没有事了,不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倒许又溜了出来,所以俞秀莲很是烦恼。

蔡湘妹却出了一个主意,说:“不如去找玉娇龙,激她,请她,叫她出马!她不像咱们有许多顾忌,要叫她在京城中杀完了贺颂再杀费伯绅,她也敢。”

俞秀莲说:“你这是什么主意?这几天她母亲病得厉害,她在娘家服侍她的母亲,好容易咱们才得了些安静,你又想招她出来?事情未必办得成,倒许又搅乱了!”又向杨丽芳说:“这些年我待你怎么样?”杨丽芳揉着眼睛说:“您待我有恩!”

俞秀莲说:“恩不恩倒不必说,不过我敢说待你不错!现在你就应当听我的话,报仇之事,固然要紧,但我可不许你像今天似的,这样轻举妄动。本来你跟玉娇龙一样,你们都是尊贵的人,江湖上的事儿,报仇寻杀的事儿,都没有你们的份儿,因为你们一人能够连累全家。玉娇龙跟我还没多大关系,但万一就像今天似的几乎被人捉住,倘若叫人把你送到衙门,连累了你公公、你丈夫,我实在对不起德家,因为你的武艺是我给打下的根底。现在就是你千万耐下心,等着,等个十天半月,我无论如何要替你报了大仇;只要仇报了就是,何必非要你亲自动手?”杨丽芳点头,默默地答应着。

待了一会儿,天色就亮了,蔡湘妹捧着个大肚子出去雇来一辆骡车,俞秀莲就带着杨丽芳一同上车,往德家去了。到了德家,俞秀莲跟德大奶奶齐又向杨丽芳劝解,并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俞秀莲就在德大奶奶的房中歇了一个觉,醒来在这里用了午饭。饭后,杨健堂、孙正礼来了,德啸峰便将雷敬春所说的那些话都对他们说了。孙正礼极为愤怒,他愿去杀死贺、费二人,然后他弃了镖头走江湖。德啸峰跟杨健堂又劝他,俞秀莲却在旁沉默不语,面带怒色。

正在商谈未决之时,忽然刘泰保又匆慌慌地来到,他这一来到,可又带来了许多外面的消息。第一是玉正堂夫人病危;第二是鲁君佩已成中风之疾,性命怕也不保;第三是今日已有许多人晓得了德少奶奶于昨夜大闹费伯绅家;第四是史胖子与猴儿手,这些日他们本都没离开京师,他们在一起是做了一些偷富济贫的勾当。但今日上午,史胖子在彰义门忽然看见有四辆骡车、几匹马出了城,其中就有何剑娥。史胖子认得她,说她今天是头上蒙着手巾,还有一辆车上坐着两个老头子,大概就是费伯绅跟贺颂。

孙正礼一听,立时就站起身来,说:“我这就去!追上他们,杀了!”

俞秀莲也说:“我去取刀,我也去!”刘泰保说:“史胖子已派猴儿手跟着他们的车走去了,大概不能把他们放走。只是史胖子说那话的时候,是在头午十点来钟,现在都快到两点了!”

俞秀莲向孙正礼说:“我们赶快追去!”又嘱咐德啸峰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杨丽芳,请杨健堂也暂时在这儿不要走。她就叫这里圈上的人给她备马,又到里边悄声叫德大奶奶看守住她的儿媳。少时外边马已备好,她就急急地走出,骑着马回到蔡湘妹那里,取了双刀,出安定门,顺着护城河向西往南去走。马很快,绕过了半边京城,认准了彰义门外的大道,径往西去。才走不远,就见道旁有个小茶馆,孙正礼正在这儿光着脊背喝茶,像是已然来到一会儿了;俞秀莲只向他递了个暗号,并没驻马,就急遽地驰走过去。孙正礼疾忙拋下茶钱,披上小褂抄起单刀,解马骑上,向着俞秀莲走过的尘影追去。

此时俞秀莲将马按住,缓缓地走,容孙正礼的马赶上,她就说:“追着了那几辆车,师兄千万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不可白昼就贸然杀人!不然师兄的镖头就不能再做了!”

孙正礼说:“我也干腻了镖头了!京师中什么都有,龙、虎、狐狸、猴子,如今又出了一个老狼狈,真叫气人!我倒愿意闯出个祸来到别处混去!”

俞秀莲也不同他多说话,只是鞭马紧行,孙正礼在后追着走。一个是金钗女侠,一个是铁头铜背的大镖头,这条路又是他们时常走的,很熟很快,不到三点钟便走出数十里,早已过了永定河。这条大道上的行人车马本来不少,二人尤其注意车辆,可是总没看见哪辆车上有两个老头儿。

一直走到良乡县地面,掠过了道旁的几株有人乘凉的白杨树,忽听马后有人叫道:“俞师姑!俞师姑!”俞秀莲回头一看,原来是猴儿手,他道士打扮,背着药匣,骑着一匹骡子追下来了,俞秀莲疾忙收住马。

猴儿手紧紧催着骡子,他的身后却又有个人张着手追他,说:“道爷!您刚才吃果子还没有给钱呢!”原来那人是在树下卖果子的,猴儿手又停住骡子掏了半天,才由道袍里摸出几个钱来拋给他。俞秀莲喊着说:“快一些!”猴儿手才迟迟地走过来,问说:“师姑要往哪儿去?”

俞秀莲说:“你是干什么来了?”猴儿手说:“我是奉史大叔之命,他给我找的骡子,叫我跟着那几辆车。”俞秀莲问说:“车往哪里去了?你莫非没有跟上吗?”

猴儿手向东努了努嘴,说:“我骑的是骡,他们坐的是骡车,哪能追不上呀?师姑把我看得也太没用了!他们是……”他的嘴又努着。

俞秀莲的眼睛就往东边去瞧,只见东边也有一片白杨树,树后隐有一片房舍,是一个村庄。俞秀莲就惊诧着问说:“他们的车是赶往那边去了吗?”

猴儿手点头说:“都进了那个村子了!连那头上包着手巾,脸上有块红疙瘩的娘儿们也去了。我不知村子里是什么情形,不敢进去,我就走到那棵树下歇歇。我打听了打听,听说那边叫张家村,那里有家姓张的,姑娘嫁给了北京城里做官的,常有阔亲戚坐着车到那儿看他们去。”俞秀莲寻思了一下,就说:“我们且回到那边树下歇一歇去!”遂就一同下了坐骑,回到那几棵白杨树下。

这树下有卖果子的、卖瓜的,还有个坐在地上算“六爻神课”的。

七八个过往行路的人,都在这儿乘凉,有的就枕着自己的包袱躺在地下熟睡。还有个妇人坐在树根下奶孩子,旁边就拴着她的驴,她男人坐在地下吃瓜,另外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正看地下的蚂蚁玩。所以俞秀莲来到这儿,并不怎样招人注意,就像是个江湖卖艺的女子;猴儿手的道衣和药匣子,那便是他的隐身草;只有五爪鹰孙正礼,这样高大强壮的汉子,叫人都得仰着脸瞧他。

猴儿手将马匹跟骡子全都系在树上,去找那算卦的闲谈。孙正礼坐在地下拿衣裳擦汗,大口吃瓜。俞秀莲就走过去跟那奶孩子的妇人说话,她对那妇人很是和气,那妇人也对她很诚恳。原来这妇人就是本地人,是往东边十八里外的娘家去,因为天气热,孩子又饿了,所以在这儿歇一会儿就走。她已是近四十岁的人了,生活在此地,此地二十里地内外的村子、镇店、人家,她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俞秀莲向她问到东边那个张家村,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了车马。这妇人就很羡慕地说:“俺还有个老姐姐嫁在那村里呢!那村里的张寡妇现在阔啦!她家的丫头,几年前还是两串鼻涕,成年不洗脸,后来她娘带她到北京城里,说是跟做官的结了亲啦;去年回来时就通身绸缎,满头金首饰,出落得也漂亮了。可是听说她是给人做小,老爷做过知府,胡子都白了,比她爷的年纪还大,可是阔,现在回来也不理老亲友了。这年头,就得有钱,别管忘八鸨子鳖,有钱的就有人恭敬。这回,听说她又回来了,那里的人都又疯了,都又抢着去看她、巴结她,也难怪!这两年她家成了暴发户,她娘,一个寡妇,在北边镇上还出钱开了一个小押……”

俞秀莲一听,已大致明白了,就想:那村里一定住着贺颂姨太太的娘家。今天必又是费伯绅的妙计,他把贺颂邀来,由何剑娥等人保镖,来到这不为人所知的乡村间避难。她不禁冷笑着,恨不得立时闯入那村里,与何剑娥争斗一场,把何剑娥杀死,再杀死贺颂、费伯绅,以为杨家报仇。

但是这样一办就无异于盗贼,自己和孙正礼非得远避缉捕不可了,所以她还须审慎着。又觉得在这里易为何剑娥所瞥见,那又足以使他们逃走,因此俞秀莲心中盘算了一番,就过去跟孙正礼商量;打算先到北边的镇上歇一歇,索性先稳住了那些人,到晚间再来下手。

孙正礼摇摇头,说:“师妹你在江南住了几年,别的没跟李慕白学会,怎么倒学会了这些谨慎小心?师妹你不用管了,你就在这歇着,不要出头。等我吃完了这口瓜,我就跟猴儿手我们进那村子,抓那几个可恶的东西去!”

俞秀莲悄声说:“那样办,只有打草惊蛇!村里的人家也有几十户,他们随处可藏,你难道去乱杀乱砍?”孙正礼站起身来,不耐烦地说:“师妹你就别管啦!”俞秀莲也立了起来,皱着眉。这时猴儿手跳过来,用手向北边指着说:“看!又来了咱们的帮手了!”俞秀莲向北一看,倒不由得一阵愕然,只见北边来了三匹马,最前的一匹黑马上是史胖子,后面是杨健堂跟杨丽芳,俞秀莲着急地说:“她怎么也来了?”猴儿手就要跑到道中去截,去招呼,俞秀莲斥住了他。

就见北边的三匹马越来越近,杨丽芳一身的青衣裤,花手绢蒙着头,马竟骑得很稳,她跟杨健堂的鞍旁都悬挂着长枪。史胖子是头戴大草帽,敞露着胸怀;他先看见了这边的俞秀莲诸人,就张着嘴大笑。滚滚的烟尘,嘚嘚的蹄响,少时就来到了临近。俞秀莲迎过去两步,问杨健堂说:“怎么叫她也出来了?”

杨健堂就微笑着说:“是你走后,我跟啸峰说好,啸峰点头答应叫她随我出来,一出城我们又会着了老史。雷敬春也来了,因为他没有马匹,这时大概才走过卢沟桥。我的主张,这本是杨家的事,二十年的血海冤仇,如何能不叫丽芳她自己去报仇呢?这些年我传授她枪法为的是什么?

所以我跟啸峰、文雄父子都说明了,叫她出来几日不要紧,我担保,如使她有什么舛错,可以割下我的头!”

俞秀莲便奋然说:“既然这样,我们立时就可以下手!只是我们得先斟酌斟酌,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杨健堂诧异着问说:“怎么立时就可以下手?那费伯绅、贺颂两个老贼的车辆是往哪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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