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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刘景道：&ldo;不要以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钦差大人住进驿馆头一日夜里，你就摸进房间翻箱倒柜。我去向云鹤家，你也鬼鬼祟祟跟在后面，随后又去王继文那里密报！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我不知道？&rdo;

向保浑身乱颤，叩头不止，道：&ldo;大人说的这些，小的不敢抵赖。但那玻璃象棋，小的的确没有偷呀！&rdo;

刘景道：&ldo;我早就同你说过，钦差大人房里片纸点墨，都是要紧东西，丢失了只管问你要！这玻璃象棋是御赐之物，不交出来就是死罪！&rdo;

向保哀哭起来，道：&ldo;大人这会儿就是把我脑袋搬下来，我也交不出玻璃象棋呀！&rdo;

刘景骂道：&ldo;别猫哭老鼠了！东西是在你这里丢的，只管问你要！&rdo;

向保朝刘景作揖不迭，口口声声喊着大人冤枉。刘景道：&ldo;别抬举我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你一个无品无级的驿丞，凭什么同制台大人往来如此密切？快快把你知道的都说了，或可饶你死罪！&rdo;

向保道：&ldo;大人，制台大人只是嘱咐小的盯着你们，其他事情我都不知道呀！&rdo;

刘景道：&ldo;你不说也行，单是玻璃象棋失盗一事，就足以治你死罪！我这里先斩了你！&rdo;

刘景说着就把刀抽了出来，架在向保脖子上。向保吓得趴在地上直喊冤枉。

刘景道：&ldo;冤枉？玻璃象棋好好的在你驿馆里丢了，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别人不敢进钦差大人房间！你要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玻璃象棋失盗一事，我可在钦差大人面前替你周旋。&rdo;

向保早吓得汗透了衣服，道：&ldo;小的说，小的全都说了。&rdo;

刘景放下刀，拿了笔纸，道：&ldo;你可要说得句句是实，我这里白纸黑字，翻不了供的！&rdo;

王继文在二堂等候陈廷敬，心里急得快着火，却仍从容地摇着扇子。忽有衙役来报：&ldo;制台大人，陈廷敬上华亭寺去了。&rdo;

王继文吃惊不小，猜着阚家父子肯定就在华亭寺。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王继文明知遇着劫数了，却仍要拼死相搏。他吩咐衙役把杨文启带来。衙役才要出门，王继文道：&ldo;算了，还是我去牢里见他吧。&rdo;

杨文启坐在牢房里没事似的打扇喝茶，王继文见了就想发火。不料杨文启先站了起来，给王继文施了礼，说：&ldo;庸书知道制台大人肯定急坏了。制台大人，不用急，不用怕！&rdo;

王继文问道：&ldo;你还真稳坐钓鱼台呀？&rdo;

杨文启笑道：&ldo;银子是哑巴，会说话的就是我跟阚祯兆。他有一张嘴，我有一张嘴，况且借据是他签的字。&rdo;

王继文道：&ldo;别想得那么轻巧，陈廷敬看样子不好对付！&rdo;

杨文启眯眼一笑，道：&ldo;制台大人，庸书有一计，既可让阚家父子腹背受敌，又可让陈廷敬乱了阵脚，没法在云南查下去！&rdo;

王继文忙问：&ldo;什么计策？快说！&rdo;

杨文启说：&ldo;商家们为什么突然憎恨阚家？&rdo;

王继文着急道：&ldo;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你快说吧。&rdo;

杨文启道：&ldo;不光因为阚祯兆替您找商家借银子，更因为那个税赋新法漏了风出去！商家们知道那个税赋新法肯定是要从他们腰包里掏银子的！现在不妨让人去外头放风，说陈廷敬赞许阚家父子的税赋新法，准备上奏朝廷恩准，今后云南商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rdo;

王继文点头不止，连声道：&ldo;好！好！有了这个法子，我就不会是等死了！&rdo;

杨文启道：&ldo;制台大人，庸书还有一计。到时候真乱起来，就是把陈廷敬趁乱杀了，也是做得的！云南天高皇帝远，您上了折子去，只说陈廷敬办事不力，激起民变，死于非常，皇上又能怎样？无非是再派钦差下来查查陈廷敬到底是怎么死的，还不是由我们说去？&rdo;

王继文点点头，嘱咐这话到此为止，依计行事就是了。

陈廷敬上了太华山，直奔华亭寺。见过了方丈，往殿里烧了几炷香，便顾不得客气，吩咐马明去请阚家父子。没多时，阚家父子来了，都是面带羞愧。

陈廷敬笑道：&ldo;我同阚公合该有缘哪！&rdo;

阚祯兆摇头道：&ldo;阚某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实是不想再过问巡抚衙门里的事，得罪钦差大人了。&rdo;

阚望达拱手道：&ldo;晚生也欺瞒了钦差大人，听凭责罚。&rdo;

陈廷敬望了一眼阚望达，回头仍同阚祯兆说话：&ldo;你不问事，事得问你啊！&rdo;

阚祯兆道：&ldo;我自命聪明，却干了两件后悔不及的糊涂事！&rdo;

陈廷敬猜着他出面替王继文找商家借银子算是件糊涂事，却不知还有别的什么事。阚祯兆道：&ldo;一是替巡抚衙门向商家借银子，一是督造大观楼。王继文最初让我办理协饷，我没有受命。需在短短的时间内筹集十七万两银子、十三万担粮食、一万匹战马，实有难处。我要王继文向朝廷上个折子，能免就免，能缓就缓。可王继文好大喜功，定要按时完成朝廷差事。&rdo;

陈廷敬问：&ldo;王继文的确按时完成了差事，就是拿库银抵交的，是吗？&rdo;

阚祯兆点头道：&ldo;正是！后来听说钦差要来查库银，王继文向我讨计，我方知他同杨文启瞒着我做了很多违反朝廷例制的事情。我在衙门里头仅仅只是个案头清供，一个摆设！我想这王继文的衙门不是自己可以待的地方，便拂袖而去。可是过了不久，约莫四个月前，王继文又找上门来，巧舌如簧，让我出面求商家借银子，暂填藩库亏空。&rdo;

阚望达插话说：&ldo;我爹他耳朵软，毕竟同王继文有多年交情，就答应了。&rdo;

陈廷敬问：&ldo;为什么王继文非得求您去找商家呢？&rdo;

阚祯兆道：&ldo;阚某在云南还算有个好名声，阚家也世代为商，颇得同行信赖。&rdo;

陈廷敬又问：&ldo;您说督造大观楼也是一桩糊涂事，这是为何？&rdo;

阚祯兆道：&ldo;名义上是我督造，但我只管施工，账都是杨文启管的。杨文启筹募银两十多万两，都算在大观楼建造上面了，实际大观楼耗银不过万两！&rdo;

陈廷敬点头不语，听他们父子讲下去。阚望达说：&ldo;可我爹拿不出杨文启贪污的证据，没法告他！&rdo;

陈廷敬觉得奇怪，问：&ldo;这是为何？&rdo;

阚祯兆说：&ldo;我督造大观楼那些日子，同王继文闹得不愉快，成日只知喝酒。杨文启每有收支，专趁我酒醉时来签字。现在真要查起大观楼的账，责任都在我头上，反倒成了我贪污！&rdo;

阚望达说：&ldo;我家没有借银子给衙门，盐行仍开得了门。别的商家只道我父子俩同巡抚衙门联手坑他们，因此生恨。向云鹤那日到我家吵闹，巡抚衙门早有人候在里头。衙役们把向云鹤骗进去打了个半死，反赖我打的，又说商家们联名告我，把我抓了起来。&rdo;

阚祯兆又道：&ldo;我弄得商家们没法做生意，我还同望达琢磨了一个税赋新法，商家们不明白其中细节，自然恨我阚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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