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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你出生那年，砚山……整个邵城日日暴雨，连着下了一个多月，河水眼见着漫过堤岸，淹没田屋，砚山位置高，不是洪水的重灾区，可是你外婆却失足落河，被冲走了。&rdo;

&ldo;你妈妈提着行李箱回来，在外婆的坟前哐哐磕了几十个头，就打起精神，收拾房屋。住了几个月，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却只字不提父亲是谁，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对她的忽视，问起沈继华，她只答一句&lso;他已有妻女&rso;，便怎么都不肯再说。生下你还不足月，你妈妈再一次不告而别。&rdo;

&ldo;我手忙脚乱地照顾你，再无闲心想其他事。你一点点长大，聪敏又有活力，给屋里带来了欢笑，也让外公重新有了力量。明月，我想你妈妈故意将你留在这里，其实是怕我突然离开，怕这世上只有她孤身一人。&rdo;

梁明月愣住了，她问：&ldo;你会吗？&rdo;

外公将另一只手也覆在她的手背，宽厚又粗糙，&ldo;不重要了。明月，这些过去的事，错错对对，与你并没有关系。但你马上要去和他们一起生活……&rdo;

&ldo;外公！&rdo;她喊了一声，又摇头，&ldo;我不去。&rdo;

她不是个情感特别丰富细腻的人，听了这么多，她只格外心疼外公，所爱的人一一离去，她更加要陪在他身边，帮他驱散陈年的阴霾。

&ldo;你爸爸说得没有错，两所中学没有区别，你却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你妈妈瞒他那么多年，现在既然没瞒住，他就绝不会放弃，这不是单方面可以了断的。明月，你自己想一想，你再不想和他们有关系……可你有能力让他们找不到你吗？&rdo;

梁明月想了想，有点泄气。

&ldo;没有。&rdo;她老实答。

&ldo;而且，外公也不希望你身后跟着这团阴影。与其一直逃避，不如去和他们相处看看，真的没办法接纳，三年也很快，一下就过去了。&rdo;

&ldo;是考上大学，我就自由了吗？&rdo;

&ldo;你长到足够强大，就能真正自由。&rdo;

&ldo;我知道了。&rdo;

&ldo;过几天，你妈妈他们再来，就要带你去夏令营了。&rdo;

梁明月不说话，她想到马上要和外公分开，又想到他初次剖白却隐痛连骨的过去，隐隐有了一丝不安，&ldo;外公，你陪我读高中好不好？&rdo;

&ldo;外公老了，已经离不开砚山了。&rdo;他悠悠道：&ldo;明月，你在那边，读书要用功。&rdo;

&ldo;哦。&rdo;

&ldo;还有，不要欺负同学。&rdo;

&ldo;……哦。&rdo;

吴靖文听她说完，安静了好一会。

&ldo;所以，&rdo;他低着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子，&ldo;你要去邵城一中读书。&rdo;

&ldo;嗯。&rdo;

梁明月站在不远的灌木丛旁，跳起来抽打荆棘，木条挥过有呼呼的风声，落在荆条上，很响亮的一声&ldo;啪！&rdo;

&ldo;我觉得外公说得对。我说多少个&lso;不&rso;是没有用的，我应该迎难而上。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一段，了解一下，他们才会明白，我除了血缘里有一点他的贡献，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大家没有必要凑做一堆。这样才能永绝后患。&rdo;

&ldo;那万一‐‐&rdo;

&ldo;什么？&rdo;

&ldo;没什么，&rdo;吴靖文也站起来，&ldo;市一中好考吗？&rdo;

&ldo;切，&rdo;梁明月不屑一笑，&ldo;能难到哪里去，咱们俩，闭着眼睛都能进。&rdo;

她把木条一丢，&ldo;去不去抓黄鳝？&rdo;

梁明月初到沈家，便被沈姿亭守着落了个下马威。

她在来的路上已听沈继华介绍过这个仅大她四月的&ldo;姐姐&rdo;，他说得很委婉：&ldo;亭亭以前很可爱听话，小女孩娇是娇了一点，也不算什么毛病，不过从我和她妈妈离婚后，她心情不好，又是青春期，偶尔会在家里发发脾气，你别跟她计较。&rdo;

&ldo;那我一去，她岂不是更不开心？&rdo;

&ldo;我已经和她谈过，不用担心。&rdo;

&ldo;你何苦呢？&rdo;梁明月是真的不解：&ldo;好好的女儿，你非要给人家添堵。&rdo;

&ldo;……&rdo;沈继华平稳道：&ldo;一家人自然要在一起。&rdo;

&ldo;那怎么没听你说要把我外公接来？&rdo;

&ldo;老人家住不习惯的。&rdo;

&ldo;你认识梁薇的时候，已经有老婆了吗？&rdo;

&ldo;……&rdo;

&ldo;出轨是什么感觉？你还有没有其他情人？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还有别的私生子？要不要也接回来？&rdo;

沈继华轻咳一声，他有点招架不住，&ldo;别乱想，只有你妈妈一个。&rdo;

&ldo;到了。&rdo;司机将车拐入大门。

第十六章

沈姿亭等在门边。

&ldo;你好。&rdo;她大大方方的，向梁明月伸出手。

梁明月手刚抬起，她立马缩了回去，笑着说：&ldo;哦，我差点忘了，你是乡下来的，手上说不定还有泥巴，还是不要握了。&rdo;她去看她的脚，&ldo;脚上也有吧，要不要先去洗洗？如果指甲缝里洗不干净，让张妈拿刷子给你。不好意思啊，我对脏的东西过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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