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在虞玉兰手中簌簌作响,像一只濒临死去的麻雀在拼命挣扎。
“你姑父还说……”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像生锈的针头划破了岁月的沉寂。
“让你离羌家那忠远远点!地主家的崽子,心术不正,品行不端!骨子里就歪!”
她猛然将信纸拍在旁边的石磨盘上,“啪”的一声脆响,震得磨盘边上的那只粗瓷水碗里的水都晃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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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忠云跟他清清白白,没半点婚约!让他死了癞蛤蟆妄想着吃天鹅肉的心!早日打消这个念头!”
永海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脑海里却清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羌忠远叔握着他那只小手,在红纸上练习毛笔字。
笔锋稳稳地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民”字,那最后一捺,羌叔总是不自觉地顿一下,笔尖便积起一个小小的墨团,像一滴黑泪凝固在那里。
忠远叔常常低头叹息,声音里带着永海那时还不太懂的沉重:
“永海,你看,这字都哭了。
那是为那些命苦、到死也没过上好日子的人而流的泪水。”
那叹息,此刻像冰锥一样扎在永海的心上。
虞玉兰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像熬过头的糖稀,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她重新拾起那张皱巴巴的信纸,枯瘦的指尖带着一丝卑微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信末那几个淡淡的字:
“邀娘赴关东”。
这几个字的墨色比其他部分淡得多,像是写信人写到这里,笔尖蘸的不是墨汁,而是苦涩的口水或是强忍的泪水。
“你大姑父说……”
她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目光越过永海的头顶,投向那遥远的东北方向,仿佛那里藏着吸走她魂魄的深渊。
“东北的房子,都盘着火墙子,烧得那叫一个旺!数九寒天,屋里穿单衣都觉得闷热,脊梁骨都能出汗……”
她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虚幻的暖意,仿佛那炽热的空气已经穿越千山万水,暖到了她冰冷的骨缝里。
“你忠兰大姑说,特意为我缝了一件厚实的新棉袄,棉花饱满,压手沉甸甸的,比咱们河西那死沉死沉、又不顶寒气的狗皮袄子,暖和得不知道多少倍。”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对故乡的眷恋,也夹杂着那份难以割舍的牵挂。
夜深了,寒气像无形的蛇一样,从门缝、窗隙悄然钻入屋内,直刺肌肤,令人瑟瑟发抖。
永海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单薄的旧棉被难以抵挡四壁渗出的寒意。
隔壁屋里传来持续不断的翻箱倒柜声,搅得他心神不宁。
那声音来自奶奶屋里那只暗红色的老漆木箱,那是当年从河东老家迁来时带来的少数几件体面物件之一。
一把黄铜老锁早已锈蚀,钥匙也不知所踪。
此刻,“嘎吱……嘎吱……”的撬动声夹杂着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断断续续持续了许久。
“咔哒!”一声脆响,如同枯骨被生生拗断——锁扣终于被硬物撬开了。
永海光着脚,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贴在门缝边偷偷窥视。
皎洁的月光从破旧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铺出一层惨白的光晕。
奶奶佝偻着瘦小的身躯,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底色的旧褂子叠好,塞进一个鼓鼓囊囊的土布包袱里。
那褂子的领口早已磨得起了毛边,袖口上缝着三个不同颜色、形状各异的补丁,灰褐的、藏青的,像枯藤上缀着的几朵早已败落、失了颜色的残花,透着浓浓的辛酸与不舍。
这夜,寂静而寒冷,似乎也在诉说着一段段难以言说的离别与牵挂。
那一切,仿佛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破晓,等待着一个新的希望,等待着那遥远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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