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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先前啜泣的粉衣舞者,眼泪再次无声滑落,她想到了自己或许也曾有过那样奋不顾身的瞬间。
副歌部分,凌默的指法变得更加丰富,情绪层层推进:
“待上浓妆,好戏开场,”
“翩若浮云着霓裳。”
歌声里带着一种奔赴战场般的决绝,明知是戏,却不得不演。
“落幕鬓边皆染霜,”
“丹青如画,身轻如纱。”
“染霜”二字,他唱得无比轻缓,却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鼓手停下了所有小动作,怔怔地看着凌默,仿佛能透过他,看到那个卸下浓妆后,面对镜中早生华发的孤独身影。
间奏过后,凌默的歌声转向更加直抒胸臆的悲切:
“台上风光,台下诉断肠。”
强烈的对比,被他用近乎撕裂的嗓音唱出,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蓝汐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长发下,泪水终于决堤,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滚落。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这句歌词,像一把尖刀,刺中了她心中或许也存在的、关于舞台光芒与台下孤独的共鸣。
“难却数十载,满袖盈暗香…”
“难却”二字,被他反复吟唱,声音里充满了挣扎、无奈、以及深入骨髓的执念。
吉他声在这里变得缠绵而滞重,如同那挥之不去的愁思,紧紧缠绕着每一个人。
几位感性的乐队老师也忍不住别过头去,或低头掩饰微红的眼眶。
这哪里是暗香,这分明是浸透了数十年光阴的苦泪!
最后一段,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带着一种心力交瘁后的虚无:
“戏幕开,戏幕落…”
“低眉将水袖轻弄…”
台下看官攒动…”
“细把眉眼描摹…”
“腰如细柳扶风…”
“几回眸,舞尽痴人梦…”
他用近乎气声的方式,将开头的段落再次哼唱出来,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形成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循环。
那曾经的惊艳、痴迷、风光,最终都化为了无尽的虚空与寂寥。
“难却…难却…”
最后两个词,轻若耳语,余音却像游丝般缠绕在排练厅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散。
吉他声止。
凌默的手指轻轻按在振动的琴弦上,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他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神,只留下一个沉默的剪影。
排练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压抑的哭声再也无法遏制地响起。
那个粉衣舞者已经伏在同伴肩上,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她旁边的几个女孩也互相依偎着,泪流满面。
蓝汐将脸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只有那头冰蓝色的长发在微微颤抖。
键盘教授深吸一口气,摘下眼镜,用力擦拭着镜片,也顺势抹去眼角的湿润。
鼓手重重地抹了把脸,看向凌默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敬意。
贝斯手和吉他手相视无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感伤。
窗外,雨还在下,雷声渐远。
但此刻,排练厅内弥漫的悲伤,远比窗外的暴风雨更加汹涌。
凌默用他的故事和歌声,构建了一个极致凄美、令人心碎的艺术世界。
他将一个伶人的痴情与孤寂,唱成了所有人心中都能感受到的、关于爱、关于执着、关于失去的共通悲鸣。
没有人说话。
言语在此刻是苍白的。只有泪水,是唯一的、最真诚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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