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师父!”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青玄还想说什么,但沉重的黑暗和剧痛彻底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那萦绕不散的清冷药香和一只微凉却有力的手……
……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丝温暖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驱散了骨髓深处的寒意。意识如同沉入深海后缓缓上浮。
李青玄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不是黑暗的矿洞,也不是冰冷的地下溶洞,而是一片柔和的、带着淡淡药草清香的……天光?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干净棉褥的木床上,身上盖着柔软温暖的薄被。房间不大,陈设简单雅致,一张木桌,两把竹椅,墙壁上挂着几幅描绘草木生长的水墨画。空气清新,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气息,窗外隐约传来清脆的鸟鸣。
这里……是哪里?地狱?还是天堂?
他试图动弹,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别动!”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李青玄循声望去。只见床边的竹椅上,坐着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她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姿窈窕,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几缕青丝垂落颊边。她的肌肤白皙细腻,如同上好的瓷器,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出尘,如同空谷幽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如同山涧清泉,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这凡世间,此刻正带着一丝关切地看着他。
正是溶洞中那个救了他的身影!只是此刻在明亮的光线下,更显清丽脱俗。
“你伤得很重,五脏六腑受创,经脉多处撕裂,骨头也断了好几根。”少女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医者的温和,“是我师父耗费心力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现在你需要静养,不可妄动。”
“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李青玄声音嘶哑干涩,几乎难以成句,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敢问……姑娘芳名?此地……是何处?”
“我叫苏清雪。”少女微微颔首,清冷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这里是凌霄宗后山,丹霞峰。你是我在与地下暗河相通的河边边发现的。”
凌霄宗后山?丹霞峰?!李青玄心头剧震!他竟然从地火窟深处,被那条暗河带回了凌霄宗的后山范围?!这……这简直是天意!
“救你的是我师父,丹霞峰首座,慕华长老。”苏清雪继续说道,提到师父时,眼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敬重,“你昏迷了七日。师父说你根基受损严重,需要长时间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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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华长老!丹霞峰首座!李青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可是凌霄宗真正的高层人物!地位尊崇,掌管宗门丹道!自己竟然被这样的大人物所救?!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穿着朴素灰袍、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如同邻家老翁,慈眉善目,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草木枯荣的至理,温和中带着洞察一切的睿智。正是丹霞峰首座——慕华长老。
他手中端着一个白玉小碗,碗中盛着碧绿色的药液,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沁人心脾的药香。
“醒了?”慕华长老的声音温和醇厚,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神安宁。他走到床边,目光温和地看向李青玄,“小家伙,命挺硬。被地火窟深处的地陷卷进暗河,还能活下来,也是造化。”
李青玄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慕华长老轻轻按住:“不必多礼,躺好。”
“晚辈李青玄,多谢长老救命大恩!晚辈……晚辈……”李青玄声音哽咽,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李青玄?”慕华长老温和的目光在李青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外门庶务殿王嵩执事报备失踪的那个杂役弟子?”
王嵩!王执事!这个名字如同毒刺,瞬间刺醒了李青玄所有的仇恨和警惕!他脸色微微一变,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头道:“是……正是晚辈。”
“嗯。”慕华长老点了点头,并未深究他为何会出现在地火窟深处,只是将手中的药碗递给苏清雪,“清雪,喂他服下这碗‘蕴脉生肌散’。”
苏清雪接过药碗,动作轻柔却精准地用玉勺舀起药液,送到李青玄嘴边。药液入口微苦,随即化为一股温润的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传来麻痒的感觉,断裂的骨头仿佛被无形的手温柔接续,内腑的疼痛也大大缓解。效果惊人!
“好生休息。”慕华长老看着李青玄服下药,温和道,“你根基受损,非一日之功可愈。此地是老夫清修之地,无人打扰。清雪会照看你。待你能行动了,再言其他。”
“多谢长老!”李青玄再次感激道。
慕华长老微微颔首,又对苏清雪嘱咐了几句用药和照看的事宜,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李青玄和苏清雪。药力作用下,疲惫感再次袭来,但李青玄心中却翻腾不息。王执事……他果然上报自己“失踪”了!而且,玄阴上人……地火窟……王执事……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逐渐清晰:王执事克扣盘剥杂役,甚至将自己打入必死的地火窟,背后极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玄阴上人在指使!王执事,就是玄阴上人安插在凌霄宗外门的爪牙!他们利用地火窟,究竟在谋划什么?
而自己,侥幸逃脱,又被丹霞峰首座所救……这究竟是福是祸?王执事和玄阴上人,会善罢甘休吗?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牵动了伤势,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说了不要乱动。”苏清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她放下药碗,拿起一块干净的湿布,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擦拭着李青玄额头的冷汗。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的皮肤,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心安的药草清香。
李青玄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苏清雪。少女清丽的侧脸在窗外透入的天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专注而宁静。那双清澈的眸子,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倒映着他此刻狼狈却充满复杂思绪的脸。
这一刻,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来的迷茫、对仇敌的恨意……种种情绪交织翻涌,却被眼前这宁静的画面和淡淡的药香,暂时抚平了一丝。
前路依旧杀机四伏,但至少……他活下来了。而且,他知道了仇人的名字!王嵩!玄阴!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药力流转带来的生机,也感受着苏清雪那微凉指尖带来的片刻安宁。活下去!变强!然后……清算一切!这个信念,从未如此刻般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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