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只剩两人,屏风外琵琶声隐约飘来,反倒衬得室内静得发沉。
钱谦益端起茶盏,茶盖刮着浮沫,半天没喝,忽然开口:“昨日在国子监,你说‘朝廷尚未定鼎,政令不一’,这话有意思。”
郑森垂着眼,指尖摩挲茶盏边缘:“学生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却说到了根子上。”钱谦益放下茶盏,目光如探灯落在他脸上,“福王、潞王该立谁?马士英说‘按伦序当立福王’,史可法说‘福王有七不可立’,吵了一个月,城防银子都快被吵空了。你父亲怎么看?”
这试探又快又急。
郑森端起茶盏,瓷壁微凉压下心头波澜:“家父是武人,只知保境安民。立君之事,自有阁部大臣定夺。”
“保境安民?”钱谦益笑了,嘲讽像碎冰,“福建距南京千里,你父亲若真想保境,为何派郑鸿逵将军率水师进驻镇江?”
郑森心跳漏了半拍。
郑鸿逵是他叔父,水师入长江之事尚未公开,连原主记忆里都只是碎片,钱谦益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他稳住声线,语气平淡如说天气:“叔父是来协防长江的。闯贼虽退,北兵未撤,天险总得有人守。”
“说得好。”钱谦益抚掌,话锋陡转,“只是长江防线不止镇江一处。左良玉在武昌拥兵八十万,若他顺江而下,何愁北兵不破?可他偏按兵不动,你知道为什么?”
郑森当然清楚。
左良玉与马士英积怨深厚,东林党人巴不得二人内讧,好趁机夺权。
但他不能说破,只含糊道:“军中之事,学生不懂。”
“你懂。”钱谦益盯着他,眼神锐利如鹰,“你父亲也懂。左良玉要的是东林的支持,而我们,要的是兵权。”
这话如惊雷炸在耳边,钱谦益竟如此直白——东林想借左良玉的兵打马士英,还要拉郑家水师当后援。
郑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滚烫茶汤滑过喉咙,压下失态:“先生说笑了。家父是朝廷的官,自然听朝廷调遣。”
“朝廷?哪个朝廷?”钱谦益冷笑,“等福王正式登基,马士英掌了权,你以为他还容得下你父亲这‘南安伯’?别忘了,郑家的船,既能载银子,也能载反贼。”
这话戳中了郑芝龙的软肋。
郑家与倭寇、红毛夷的往来,都是马士英将来能拿来开刀的把柄。
郑森忽然明白,这拉拢里裹着威胁——不合作,将来马士英清算时,东林绝不会伸手。
“先生多虑了。”郑森放下茶盏,目光坦然迎上去,“家父对朝廷忠心耿耿。去年捐了二十万两助饷,扬州军粮,也多是福建运去的。”
特意提这些贡献,既是表忠心,也是提醒钱谦益:郑家此刻有底气,不必依附谁。
钱谦益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你比你父亲坦诚。他总说‘为朝廷分忧’,却从不说‘为东林分忧’。”
“家父是武将,不懂文官的门道。”郑森顺着台阶下,语气带了点少年谦逊,“学生在国子监常听同窗说,东林君子是清流,是国之柱石。”
钱谦益嘴角扬了扬,显然受用这句恭维。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秦淮河的风涌进来,带着水汽的凉,吹散了些香腻。
“你看这秦淮河,歌舞升平,可谁还记得,北岸就是清军的营盘?”
郑森走到钱谦益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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