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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色高跟鞋（第3页）

心脏（如果意识体还有心脏的话）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身。

动作僵硬，带着一种骨骼摩擦的滞涩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

苍白。毫无血色的苍白。但五官……很美。是一种温婉的、带着书卷气的秀丽。即使在这片死寂的幽闭中，即使脸上布满了绝望和痛苦，依旧能看出她生前必定是个气质出众的美人。

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死寂，没有焦距，如同两口干涸了千万年的枯井。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如同实质的寒冰，从那双空洞的眼窝里弥漫出来，瞬间冻结了云清朗的意识！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手同样苍白得透明，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灰色的泥垢。她的手指，没有指向云清朗，而是指向……上方？

她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无声地开合着。没有声音发出，但云清朗的意识里，却清晰地“听”到了一个破碎、冰冷、充满无尽怨恨的名字：

“尹……梦……”

尹梦？！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进云清朗的意识！

他想起来了！刚进现在这所大学工作时，就听一些老校工私下里唏嘘感叹过！十几年前，学校里有个特别漂亮、特别有才华的女老师，叫尹梦！教音乐的！人美歌甜，性格也好。可突然有一天，人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学校里一桩悬而未决的失踪谜案！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警察查了很久也没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难道……难道眼前这个被封在无边黑暗里的白衣红鞋女子……就是那个失踪的尹梦老师？！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云清朗的意识！

而尹梦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他，那只抬起的手，固执地指着上方。她的嘴唇再次无声开合，这一次，传递过来的不再是名字，而是一幅幅破碎、扭曲、却带着强烈情绪的画面碎片，强行塞进了云清朗的意识！

画面闪回：

深夜，寂静无人的校园，只有虫鸣。

还是那栋老旧的、外墙瓷砖剥落的厕所楼（云清朗工作的体育馆就是后来在它旁边扩建的）。

尹梦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脚步有些踉跄，似乎身体不适，走向厕所。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厕所旁边的树影里闪了出来！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即使在模糊的画面里，也能看出其身份的不凡。他脸上带着一种云清朗非常熟悉的、道貌岸然的温和笑容，拦住了尹梦，似乎在关切地询问着什么。

尹梦显得有些抗拒，想绕过他。

突然！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和狠戾！他猛地伸出手，捂住了尹梦的口鼻！动作快、准、狠！

尹梦剧烈挣扎，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无助地扭动、踢打……

画面跳转：

还是那栋楼，二楼某个正在施工改造的房间（云清朗认出来，后来那里被改成了堆放体育器材的杂物间）。墙壁被凿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是粗糙的砖石和未干的水泥。

尹梦已经不动了，像一具破败的人偶，被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硬生生塞进了那个墙洞！

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完成工作般的冷酷。他拿起旁边的工具，开始将搅拌好的、湿漉漉的水泥砂浆，一铲一铲地……填进那个洞里！

水泥糊住了尹梦苍白的脸，糊住了她空洞睁大的眼睛，糊住了她乌黑的长发……最后，淹没了她脚上那双鲜红的、在灰暗水泥中刺眼无比的……高跟鞋！

画面最后定格：

男人抹平了墙面最后一点水泥，仔细地检查着，确保看不出任何痕迹。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领带，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温和儒雅、令人信赖的笑容。然后，他从容地转身，离开了这间即将成为永远秘密的屋子。

在转身的刹那，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云清朗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一张他每天在校园里，在教职工大会上，在光荣榜上都能看到的脸！

学校现任的常务副校长——周正宏！

“啊——！！！”

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瞬间被滔天的怒火点燃、焚尽！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情绪在云清朗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开！

不是鬼！不是无缘无故的邪祟！是谋杀！是活埋！是道貌岸然的恶魔犯下的、令人发指的血腥罪行！尹梦老师！她被那个畜生！活生生地砌进了墙里！就在那栋楼！就在自己每天打球、工作的地方！十几年！她的尸骨，她的冤魂，就被封禁在那冰冷的墙体之中！

“畜生！周正宏！你这个畜生！！”

“尹老师！！”

“墙！墙里有尸体！有尸体啊！！！”

云清朗的意识在无边黑暗的禁锢中疯狂地嘶吼、咆哮！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喉咙，但那愤怒的呐喊却仿佛要撕裂这片死寂的幽冥！他拼命地想要挣脱这黑暗的束缚，想要冲出去，想要将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绳之以法，想要让尹梦老师沉冤得雪！

“清朗！清朗！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医生！医生！这里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啊！！”

现实的声音，陈默惊恐万分的呼喊，撕心裂肺地穿透了梦境的屏障，如同从遥远的水面传来，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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