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是山谷与谷中的屋舍。流水潺潺,柳叶青青,是春天的谷。但重重屋舍之下,并没有见到一个人。或者说,除却景物,一个活物都没有,连气息都没有。凤须玉转目看向了灰衣人,目光中明晃晃的好奇。可不等他发问,灰衣人已是自行开了口,“此乃吾的故乡。”一滴泪滑落,灰衣人未曾理会,继续道:“及至此等时节,湖水解冻,草木生长,总有稚子结伴而行,采摘野菜,吹奏柳笛,也寻至湖畔,摸鱼捉虾。”说着,灰衣人抑不住一阵低咳,纤瘦的身形摇摇欲坠。可不等咳声结束,灰衣人便强撑着继续道:“暮半,谷中呼声阵阵,稚子小儿、咳,闻、闻声而咳咳咳咳、而归。”凤须玉眨眨眼,试探道:“要不你先歇一会儿?”灰衣人却好似未曾听到般,好容易顺下一口气,仍是继续道:“不久,炊烟四起,邻里相赠,欢声不断,笑语阵阵。夜至,灯火渐消,星辰……”灰衣人越说越起劲,伴着那充满美好的描述,灰白病态的肌肤都好似泛起些许光泽。可咳声间或,一袭灰衣愈发沧桑与落寞。凤须玉插了几次嘴都没能成功,这就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也说不上话了,只好静静听着。他在等故事的转折。毕竟在灰衣人的讲述里,那座山谷中的一切都是那么安稳祥和,是令人艳羡的世外桃源。可偏偏,灰衣人在落泪。凤须玉本以为会是那种很快就出现全村被屠,灰衣人独独幸存,然后发愤图强报复凶手之类的故事。却不想一连几个时辰,竟都是流水账般向他讲述山谷中的生活,幸福的生活。说实话,讲故事好像很考验人的技巧,尤其是类似于流水账的故事。灰衣人就并没有很好的技巧,从春天讲到夏天,再从夏天讲到秋天,竟都是一成不变的故事模式,平铺直叙诉说着谷中人们的一天又一天,听得久了实在有些熬人。关键是灰衣人还拒绝了他的互动,不管他做出什么反应,问出什么问题,理都不理自顾自讲着。熬人程度直线上升。凤须玉听着听着,缓缓从站着,变成坐着,又干脆爬起来挪了个位置靠着石块坐下,原还算端正的坐姿几乎要一点点变成躺姿,凤须玉猛地感觉一阵心慌。当即撑着地面坐好,瞥向灰衣人。虽然他的姿势越来越随意,但他还是有在认真听的,他保证!本都准备好向灰衣人解释了,但见其仍是一眨不眨看向画中还是春天的山谷,眼角挂着将落未落的眼泪,口中念念有词,持续讲述着那包含幸福感的流水账。并没有一点儿分神给他的迹象。他心慌的来源好像不是灰衣人。那是为什么啊。而且不止是心慌,他的耳朵都好似开始了发热。啊,虽然他好像没有耳朵。可有人在背后念叨他的感觉却是分外明显,莫非……凤须玉摸摸下巴,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天要黑了。——天黑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寸度会按时去睡觉。而且不见得会给他留门。突然间,两个选项摆在了凤须玉面前。是趁天黑前回到寝宫香香软软的宝盒中,随着寸度仙祖的良好作息一起睡觉呢?还是留在这殷勤殿荒凉的小破园子,听看架势不会停歇的灰衣人讲一晚上流水账故事呢?凤须玉噌地站起,选择了前者。他又不是再不能来了,日后空时再来继续听灰衣人的故事吧。凤须玉点点头,头顶的触角便跟着他一点。而后,凤须玉启步,走到了灰衣人面前。离得近了,灰衣人那好像春天里乱飞的毛絮般的声音一下子就扑在了他的耳边,痒意更甚。“……教导,不可竭泽而渔。”正讲到秋日里一天的结束,凤须玉急忙趁着新一天尚未开启,拔高声音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该回去了。”凤须玉都做好了灰衣人对他的声音不理不睬,要多说几遍的准备。却不想灰衣人登时好像被刺到一般,刷地向他看来。那双缀在灰白肤色上的浅瞳一下子就盯在了他的视野里,形似鬼魅。凤须玉不自觉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继续道:“有空的话,我会再来的。”“汝在说甚?”话音未落,灰衣人已是发问道,毛絮般的声音今日里第一次落到地上,滚过一圈,沾染许多尘泥。如果让凤须玉说的话,灰衣人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问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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