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张月琴就醒了。她睁开眼,屋里还暗着,只有窗缝透进一点灰白的光。她没动,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左手从袖口滑出来一段,皮肤绷得发亮,边缘泛黑。她用右手轻轻碰了下伤口,疼得指尖一抖。
她慢慢坐直,把袖子拉下来盖住伤处,起身走到药柜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粗纸和毛笔,在桌上铺开。墨水干了一半,她蘸了点水调匀,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三不收”。
不收钱,不收粮,不收物。
写完后她吹了吹纸面,等墨迹干了,起身走到门边,用图钉将纸条钉在诊所门框右侧。那位置显眼,谁进来都能看见。
门外已有脚步声,有人低声说话,接着是竹篮放在地上的轻响。她推开门,见几个村民站在院中,手里提着东西。有人拎着一包小米,有人抱着青菜,还有一个老人端着碗热粥,冒着白气。
“张医生,这是家里刚熬的,你昨晚累成那样,得补补。”老人往前一步,把碗递过来。
张月琴摇头:“您拿回去吧。”
“我们不是来报恩的,就是想让你吃口热乎的。”旁边女人也上前,“你看你脸色这么白,手都在抖,再这样下去怎么行?”
张月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右手还能稳住,但左臂整条都沉得厉害,像被石头压着。她没解释,只说:“我知道你们心疼我。可我要是收了,以后看病就有了分别。”
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楚:“谁带的东西多,我就对他上心一点?谁空着手来,我就慢待他?这不行。我是医生,不是做买卖的。”
人群静了下来。
一个老妇人站在边上,篮子里装着红薯,个头不大,沾着泥。她忽然开口:“你不收,是不是嫌我们穷?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低语起来。
张月琴没急着回答。她转身进屋,倒了一杯热水,走出来递给老妇人:“您先坐下。”
老妇人没接杯,也不动。
“您还记得任老汉肠痉挛那回吗?”张月琴说,“半夜发作,疼得打滚。我去按穴位,按了快一个钟头。那时候您一直在旁边帮我扇风,怕我累着。您也没问我拿过一分钱,对不对?”
老妇人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咱们村以前没医生,谁家人生病,都是邻里帮忙。现在我只是把这个‘帮’字做得久一点、细一点。如果哪天我看病先问你带没带东西,那我还叫什么医生?”
她环视一圈:“我不是不领情。你们的心意我都记着。可这份工作,不能变成交换。”
有人小声问:“那你想要啥?总不能一直这样撑下去。”
张月琴回到屋里,拿出昨日写下的另一张纸:“我想设个‘草药角’。谁家采到金银花、车前草、艾叶,晒干送来,统一放着。哪家急用,随时来取。不用登记,不用还。”
“这算回报吗?”又有人问。
“不算。”她说,“这是咱们一起守这个村的方式。我不收礼,但收这份心照不宣的照应。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做这件事,比送我十筐鸡蛋都强。”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一个男人笑了:“我家后坡荒着,正好种蒲公英,春天开花还能卖点钱。”
“我家墙根也能搭架子,种金银花。”另一个接话。
“那我明天就翻土。”
张月琴也笑了。她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瞥见门槛外有个布包。她走过去捡起来,是一双新做的布鞋,针脚密实,鞋底厚实。
她提着鞋走进院子,放在阳光下摊开。“这鞋我会晾三天。要是没人来拿,我就送给五保户王大爷。”
没人应声。
她转身回屋,关上门,坐在桌前打开病历本。今天要随访三人:李阿婆关节痛复诊,赵叔咳嗽三天未愈,还有陈嫂家孩子误食后的观察。
她一笔一笔写着,字迹工整。写到一半,左手突然抽了一下,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她停住,把笔换到右手,继续写完。
太阳升得高了些,照在门侧那张“三不收”的纸上,墨字清晰。
院外传来孩子的笑声,接着是脚步声靠近。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女孩探头进来,手里捧着一把野菊花,跟昨天那个男孩送的一样。
“张医生……我妈让我来的。”
张月琴放下笔,走过去蹲下:“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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