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刘家陷入奇怪的氛围。长子提议报官,被父亲厉声喝止;女儿请来的巫觋,被亲自执帚赶出。这个向来温润的文人,忽然变得像护崽的母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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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式之开始实行最严苛的斋戒。他遣散仆从,每日只进一餐清水煮菘;麻衣磨破肩胛,他便在破处补上荷叶形状的布丁。某夜风雨大作,他梦见金像悬在江心,自己乘着小船追赶,却始终隔着一丈距离。
是了,醒来时他望着窗外的梧桐自语,我追的是像,不是佛。
百日将尽时,秋风送来第一片梧桐叶。刘式之正在庭前扫落叶,忽然听见净室传来幼孙的惊呼。那扇紧闭百日的楸木门无风自开,室内金光流转如旭日初升。
金像复归原座,周身光华却与往昔不同——不再是器物反射的亮光,倒像从内里渗出的月华。王氏扶门惊叹时,注意到丈夫没有像往常那样急切上前,反而继续不紧不慢地扫着落叶。
您不去看看?妻子诧异。
刘式之直起腰身,望着满院秋光:该在的,从来都在。
他不再每日擦拭金像,却开始在檐下喂养过往的雀鸟。有人注意到,刘家净室的青灯虽不再彻夜长明,但每个经过的路人,都能闻见墙内飘出的、比沉香更恒久的宁静。来年开春,那株枯了多年的老梅忽然开花,淡绿的花朵在月下恍若金像眉间的光。
真信仰如春风,不见其形却能唤醒万物。当我们不再执着于外在的形式,内心的莲花反而会自在开放。
7、刘龄:心诚不灭,邪妄自消
南朝宋元嘉九年的暮春,晋陵东路城村的柳絮正漫天飞舞,刘龄家的精舍里却没了往日的香火。这间搭在宅院角落的小屋,原是他供奉佛法的所在,经卷叠得整齐,佛像擦得锃亮,每月初一十五,他总会备上素斋,邀邻里一同诵经。可三月二十七日那天,父亲突然暴亡,一切都乱了。
几个巫祝围着灵堂打转,摇头晃脑地断言:“此非孤祸,家中当再丧三人。”这话像块冰,砸得刘龄浑身发冷。他守在灵前,看着母亲哭得瘫软在地,弟弟妹妹缩在角落发抖,只觉得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邻居魏巨凑了过来。这人是当地的道教祭酒,平日里总拿着黄纸符篆在村里招摇,说能驱邪消灾,骗了不少人家的钱财。他拍着刘龄的肩膀,故作神秘地说:“你家遭此横祸,全因奉了那不明不白的佛。若改奉大道,我保你家宅平安;若是执拗,怕是要满门覆灭。”
刘龄本就六神无主,听魏巨说得笃定,又想起巫祝的话,顿时慌了神。他想着只要能保住家人,哪怕放弃多年的信仰也值得,当即对魏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请他上门作法,自己则亲手撤下了精舍里的佛像经卷,断了香火。
可魏巨还不满足,几天后又来找刘龄:“灾祸根苗未除,必须烧掉那些佛器经像,方能彻底消灾。”刘龄虽心有不忍,但架不住魏巨的催促和对灾祸的恐惧,终究点了头。
熊熊烈火很快吞噬了精舍的屋顶,木梁噼啪作响,浓烟滚滚直冲天际。魏巨带着二十多个徒弟在一旁观望,得意地说:“这下邪神该退了。”刘龄站在火场外,看着火光中的景像,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才渐渐熄灭。众人走上前一看,全都惊呆了:精舍的房屋烧得只剩断壁残垣,可屋里的经卷、佛像和悬挂的幡座,竟完好无损地立在灰烬里,连边角都没被燎到一丝。
更奇的是,当天夜里,那尊佛像突然大放赤光,红光穿透残墙,把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魏巨的徒弟们见状,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有几个悄悄丢下法器,趁着夜色溜了。
可魏巨却梗着脖子不肯罢休,他认为这是佛像在装神弄鬼。第二天一早,他带着剩下的徒弟闯进废墟,披散着头发,踩着道教驱邪的禹步——那步法东倒西歪,据说能召神驱鬼。他们手里拿着刀和绳索,高声叫嚷:“斥佛还故国,不得留中夏为民害!”
话音刚落,刘龄突然像被人狠狠殴打了一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家人慌忙上前搀扶,只见他气息微弱,双腿竟彻底瘫软,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魏巨的报应来得更快。当天晚上,他浑身剧痛,身上冒出一个个毒疮,每天都要流三升血,不到一个月就疼得断了气。他那些留下的徒弟,也全都染上了癞病,皮肤溃烂,痛苦不堪。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乡里,连邻县的东安太守水立和都听说了,还把经过讲给东阳的百姓听,当时不少人都亲眼见过刘龄的惨状和魏巨师徒的下场。
后来有人说,是佛像显灵惩罚了他们。可细想之下,真正的“灵验”,从来不是神明的惩戒,而是人心的选择。刘龄因恐惧背弃信仰,终究要为自己的动摇付出代价;魏巨以邪妄骗人害物,也难逃作恶的报应。信仰的真谛,本是让人在顺境中守心,在逆境中坚定,而非危难时的投机、得志时的狂妄。心若虔诚,何须畏惧流言;行若端正,自会远离灾祸——这世间最可靠的庇佑,从来都是自己心中的正念与坚守。
8、陈安居:守志渡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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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宋时,襄阳县有个叫陈安居的人。他家的日子,从根上就裹着两股拧不到一起的风气——伯父是个笃信巫术的人,家里堂屋、厢房摆得满满当当都是神像,有的涂着油彩,举着桃木剑;有的蒙着红布,底下压着写满符咒的黄纸。一到祭祀的日子,伯父就领着徒弟敲锣打鼓,唱着怪诞的调子,烟雾缭绕里,连空气都透着股躁气。
可陈安居的父亲,偏是个一心向佛的人。他从不在伯父的祭祀里插手,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斋戒,案上只摆着青菜豆腐,指尖捻着佛珠,低声诵着经。家里的小佛龛擦得一尘不染,佛像前的油灯,从来没断过光亮。
那会儿伯父没儿子,看着陈安居性子稳重,就跟他父亲商量,把陈安居过继过来当嗣子。父亲舍不得,可想着都是一家人,也盼着陈安居能有个好着落,终究点了头。
陈安居到了伯父家,没像旁人想的那样跟着学巫术,反而把父亲教的“敬佛守心”刻在了心里。他待伯父孝顺,每日端茶送水从不怠慢,可对那些巫祀的事,却半点不沾。日子久了,他见伯父请来的巫祝总借着“驱邪”的名头骗乡邻的钱,有的老人家把养老钱都拿出来,最后啥用没有,心里实在不忍,便悄悄做了决定——废了这些没用的淫祀。
他没跟伯父硬吵,只是趁伯父出门的日子,把那些涂满油彩的神像搬到后院的柴房,又把院里用来祭祀的锣鼓、符咒收起来,换成了几盆青竹。等伯父回来,见堂屋空荡荡的,气得吹胡子瞪眼,可陈安居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伯父,这些神像不能给人消灾,反而让人破财伤神,不如让家里清净些,多做些实在事。”伯父见他态度坚决,又想起他平日的孝顺,终究没再多说,只是心里的疙瘩,却没解开。
可没过多久,陈安居就遭了难。不知怎的,他突然得了怪病,时常发狂——有时抱着柱子唱巫祝的调子,调子怪诞,词里都是求神庇佑的话;有时又突然蹲在地上,眼神发直,半天不说话,连饭都忘了吃。家里人急得团团转,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摇头说治不了。有人偷偷跟伯父说:“这是得罪了神明,得把神像请回来,再好好祭祀,不然病好不了。”
伯父也劝陈安居:“咱把神像搬回来,我再请巫祝来作法,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可陈安居哪怕迷迷糊糊的,心里的主意也没改。他靠在墙上,喘着气说:“我信的是正途,不是这些虚妄的神。要是我今天因为怕病,就把之前的念想丢了,那我这一辈子,才算真的毁了。”他还对着家人发誓:“要是我哪天动摇了,想回头搞那些淫祀,我必定先把自己的手脚砍了,绝不会做违心的事。”
家人见他说得决绝,眼里满是血丝,却透着股不肯认输的劲,也不敢再劝。就这么过了一年,陈安居的病越来越重,最后竟没了气息。可奇怪的是,他胸口还透着点微暖,不像寻常死人那样冰凉。家里人记着他平日的话,不敢立刻装殓,只是在他床边守着,盼着能有奇迹。
守到第七天夜里,守在床边的家人忽然觉得有风从陈安居的脚边吹过来,吹动了盖在他身上的布衾。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见陈安居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响,接着,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地说:“水……给我点水。”
家人又惊又喜,忙端来温水喂他。等陈安居缓过劲来,才跟众人说起他“走”后的经历——
那天他觉得眼前一黑,就看见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人,身后跟着几十个侍从,走到他跟前说:“跟我走一趟。”侍从们要上来绑他,那长衫人却摆了摆手:“这人有福报,不用绑,只是带他去游观一番。”
接着,他就被带到了一处昏暗的地方,看着像官府的牢狱,只是气氛阴森得让人发寒。狱吏见了他,要给他戴上镣铐,长衫人却拦着说:“他没罪,不用戴。”狱吏犹豫着说:“府君没吩咐,我不敢擅自做主。”长衫人笑了笑:“出了事我担着,不会让他跑了。”说着,就解开了狱吏手里的镣铐,带着陈安居往里面走。
那里面竟是地狱。陈安居跟着长衫人,见了好多刑罚——有的囚人被铁链锁着,铁链烧得通红,贴在皮肤上滋滋冒白烟;有的跪在石台上,面前摆着账本,判官拿着笔,一笔笔算着生前的恶事,算一笔,就有小鬼拿着鞭子抽一下;还有的被带到一口大锅前,锅里煮着滚烫的水,看得人头皮发麻。这些景象,竟和他之前在父亲那里读过的佛经里写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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