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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小姨喝完，母亲放她躺下，坐在炕沿，盯着她的脸，冷冷地说：&ldo;你瞒得过我的眼睛，能瞒得过别人的眼睛么？还能瞒多久哇？&rdo;

小姨脸向墙，不回答。

母亲：&ldo;说，什么人的？&rdo;

&ldo;……&rdo;

&ldo;说话呀！你哑巴了？&rdo;

小姨的脸缓缓转向母亲：&ldo;大姐，我不能告诉你，我谁也不能告诉。&rdo;

&ldo;你……&rdo;母亲生气了，倏地站起，又忍气坐下，语气更严厉地说：&ldo;好。我也不多问了。只问你一句，事到如今，为什么不结婚？&rdo;

&ldo;大姐，我……不能和他结婚了。&rdo;

&ldo;什么？你怀上了他的孩子，你倒自己说不能和他结婚了。&rdo;

小姨闭上了眼睛，两颗很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母亲又站了起来：&ldo;你认我大姐，我就对你负着份儿责任！你这样能对得起你父母吗？你要什么都不肯说，不能在我家住了。我也不愿让人指我脊梁骨，说我收留了个大姑娘，在我家生下个不明不白的孩子……&rdo;

小姨睁开眼睛，噙泪望着母亲：&ldo;大姐，你放心。我好点儿……就走……绝不连累大姐你的名誉。&rdo;

母亲说：&ldo;走？你除了回农村，还能往哪儿走哇？&rdo;

小姨又扯被角盖住脸，被角微微耸动。

&ldo;唉……&rdo;母亲长叹了口气，重新坐在炕沿儿，又是怜悯又是恨地说：&ldo;你呀你，你这都是为了什么呀？&rdo;轻轻掀开被角，用手掌心擦去小姨脸上的眼泪。

土堆上，凋零败谢的花，开始枯黄的瓜豆的藤蔓。

萧瑟秋风掠过，各类叶子哗哗作响。

王小嵩从藤蔓上拧下最后一个倭瓜。

从家中突然传出小姨的叫声。

他倏地抬起头望着家。手里倭瓜掉在地上。他跃下土堆，奔向家中。

王小嵩呆立在家门口。

弟弟冲了出来。

王小嵩一把拉住弟弟：&ldo;小姨怎么了？&rdo;

弟弟挣脱，答非所问：&ldo;妈叫我快去找吴大婶！&rdo;

王小嵩猛转身向别处跑，仿佛要逃离那叫声，那呻吟声。

他跑到一幢房子的山墙后，背抵土墙，蹲下了，双手捂住耳朵。

婴儿的初啼响亮而高亢……

王小嵩慢慢往家中走，轻轻推开门，无声地进入家中，见母亲和吴振庆的母亲在洗手。

母亲说：&ldo;他婶，多谢了。哪成想，说要生，就生！&rdo;

吴母说：&ldo;谢什么！&rdo;吩咐王小嵩：&ldo;去把水倒了！&rdo;

王小嵩端起了那盆红色的水，默默地走了出去。

小姨被认为是一名品行不端的临时工，不久被工厂开除了。她的农民父亲把她接走了……

小姨与王小嵩一家依依惜别。

她头系围巾，怀抱婴儿，双膝给母亲跪了下去。

小姨说：&ldo;大姐，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我永远记住你和孩子们。&rdo;

小姨的父亲侧过身去，不忍看这情形。

母亲连忙扶起小姨：&ldo;你……你可要多多保重啊！好歹……你把孩子拉扯大。&rdo;

小姨凄然点头。

四十六

母亲将王小嵩和弟弟妹妹推到小姨跟前：&ldo;还不跟小姨道个别？&rdo;

王小嵩流着眼泪：&ldo;小姨。&rdo;

弟弟妹妹左右扯住她，哭了：&ldo;小姨我们不让你走。&rdo;

小姨摸摸王小嵩的脸颊：&ldo;要好好学习啊，小姨和你妈一样，盼着你将来有出息。&rdo;

小姨的父亲扯着小姨，说：&ldo;走吧，因为你是团支部书记，队里才抬举你，让你进城来支工……&rdo;跺了下脚，又说：&ldo;谁叫你这么丢人现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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