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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黄昏的夕照洒入林间。

王小嵩边叫边寻找：&ldo;妈，妈！&rdo;

他发现了一个人影，快步奔过去：&ldo;妈！&rdo;

背对着他的人回过头来，不是母亲，是一个男人。他那被涂黑了的脸，那麻木的神情，使王小嵩骇然。

王小嵩后退。

那人缓缓扭过了头。

这里那里，&ldo;瘟神&rdo;们的背影或蹲或站，王小嵩仿佛在怪梦中。

他终于发现了母亲……母亲弯腰在草中树根下采什么。

王小嵩叫了一声：&ldo;妈！&rdo;

母亲挺起腰抬起头：&ldo;你怎么来了？你看妈采了多少蘑菇！&rdo;

母亲用她戴的高帽装她采的蘑菇。

王小嵩从身上取下行军水壶，缓缓倒水，母亲接水洗脸。

行军壶中的水光了，他又取下暖瓶，倒暖瓶中的水。

忽然几双手都伸过来接水‐‐几个&ldo;瘟神&rdo;不知何时聚来，争先恐后。

水又倒光了，然而他们的脸却并没有洗尽，一个个不黑不白的。

母亲擦完脸，将毛巾递给一个&ldo;瘟神&rdo;。

他们争抢毛巾。

王小嵩将高帽中的蘑菇倒在母亲衣襟里，一脚将它踢开。

母亲却去拣一块牌子，撕去其上贴的白纸。

母亲又拣一块牌子，边拣边说：&ldo;都拣回家去，过日子能用得上的。&rdo;

远远地望得见城市的轮廓了。

两辆自行车前后分别驮着王小嵩和母亲。

王小嵩还夹着几块拣来的三合板。

在他们背后，夕阳如血……

至夜，王小嵩和母亲回到了家里。

和弟弟互相搂抱着缩睡在墙角的妹妹扑向了母亲，审视母亲的脸。

母亲说：&ldo;不黑了吧？我说的么，妈还是你们从前的妈，一点儿都不会变。&rdo;

弟弟下了炕，将盛豆角的篮子捧到了母亲眼前：&ldo;妈，豆角儿全掐完了！&rdo;

母亲说：&ldo;妈累了。明天再炖吧。&rdo;

弟弟指桌子：&ldo;妈不用做饭了，你看！&rdo;桌上摆着几个饭盒。

母亲打开一个饭盒‐‐雪白的精米饭和炒鸡蛋。

又打开一个饭盒‐‐馒头和两条煎小鱼。

母亲问：&ldo;是你们吴婶家和徐婶家送来的吧？&rdo;

妹妹抢着回答：&ldo;不是。是来过的那些阿姨们送的。二哥说要等妈回来一块儿吃！&rdo;

&ldo;什么阿姨，都是些坏女人！&rdo;王小嵩拿起一饭盒欲摔。

母亲拦住他，轻轻打了他一下：&ldo;去，取两个碗来。&rdo;

母亲从饭盒里往碗里拨菜‐‐拨出了一个纸卷。

母亲打开纸卷，内中是钱。

她将纸递给王小嵩，命令地：&ldo;念念。&rdo;

王小嵩不情愿地念道：&ldo;大姐，避几天风口浪尖儿，你就悄悄来上班吧。这十几元钱是姐妹们凑的，你先花着……&rdo;

吴振庆和徐克串联回来了，他们和王小嵩一样整日也只是龟缩在家里。一日，吴振庆跟在父亲身后从家里出来，一手拿贴饼子，一手拿块咸菜，咬一口贴饼子，啃一口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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