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宝走来,召唤他:&ldo;振庆,你过来一下。&rdo;
吴振庆看看父亲‐‐他也头戴一顶单帽,果然也像王小嵩一样,被剃了&ldo;鬼头&rdo;。
父亲不置可否。
五十七
吴振庆问:&ldo;什么事儿,你说吧!&rdo;
韩德宝见吴振庆的父亲不那么太欢迎地瞪着他,不敢贸然走过去:&ldo;你过来一下嘛!就几句话!&rdo;
吴振庆只好走过去。
韩德宝说:&ldo;你说,总得有人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是不是?&rdo;
吴振庆看也不看他,咬一口贴饼子,啃一口咸菜。
韩德宝又说:&ldo;革命不分先后嘛,你们革那阵子,我是逍遥派。现在你们不革了,正好我革,这也算前仆后继是不是?&rdo;
&ldo;我又没死,你后继什么!&rdo;
&ldo;对对对,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一些人有一些人的历史使命,是不是?&rdo;
&ldo;别跟我讲大道理!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直说吧!&rdo;
&ldo;我要……政权……就是咱们学校那颗图章……反正你们也不到学校去了,握在手里对你们也没什么意义。&rdo;
吴振庆恍然大悟:&ldo;那东西呀?你找徐克要去!我记得他说他又找到了。他如果乐意给你,我没意见!&rdo;
他说罢转身就走。
徐克头戴单帽,光着脊梁在自己家门前托大坯。
韩德宝走来,蹲在他旁边,搭讪道:&ldo;你这不行!草少了,干了准裂!&rdo;
徐克看看他:&ldo;不行么?那你就帮我铡草哇!&rdo;
&ldo;嘿嘿,我还有事儿呢!&rdo;
徐克说:&ldo;那你就办事儿去!&rdo;拍地往模子里摔了一大捧泥,溅了韩德宝一脸泥点子。
韩德宝说:&ldo;你这小子,干吗对我不友好?&rdo;
&ldo;我这儿干着,你旁边指手画脚,你说你烦不烦人哪!有什么事儿,你快说,说完快走!&rdo;
&ldo;好,我说!咱们关系咋样?&rdo;
徐克郑重地说:&ldo;咱们挺好的啊!谁挑拨咱们关系了?&rdo;
&ldo;那倒没有。你……你把学校那颗章子给我吧!我们组织很需要它!&rdo;
徐克沉吟地瞧着他,并不马上回答。
韩德宝说:&ldo;振庆已经同意了。&rdo;
徐克一声不吭,站起来便往家走。
韩德宝急忙说:&ldo;哎哎,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哇。&rdo;
徐克不回头……
韩德宝嘟哝:&ldo;真不够意思&rdo;‐‐站起来也要走。
徐克从家里出来,喊住他:&ldo;德宝!……&rdo;
韩德宝一转身,见徐克用一只泥手拎着个小红布包。
他跑了回来,在徐克面前肃立,伸出双手,弯下腰:&ldo;我代表我们&lso;反到底&rso;战斗队,接受&lso;学闯道&rso;战斗队移交的政权!我二十一名队员发誓头可断,血……&rdo;
徐克说:&ldo;什么?才二十一个人你们就想接管政权!&rdo;
他将手背到了身后。
韩德宝说:&ldo;你别这样嘛!中国共产党,还是从几个人发展壮大的呐!你不给,不就等于耍我么!&rdo;
徐克问:&ldo;振庆真同意了?&rdo;
韩德宝:&ldo;骗你不是人!&rdo;从头上一把抓下了单帽,&ldo;这顶军帽给你!真正的军帽!你看,部队的番号印在帽里儿上呢!&rdo;说着,将帽子一折,塞进了徐克裤兜。
徐克无言地将图章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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