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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拔（第1页）

室韦大营，阴山部驻地外围，天色微明。

察哈尔王哈撒驻马在一处高坡上，冷冷地望着远处那渐渐平息下去的喊杀声和依旧在燃烧的粮草堆。他看到那枚升起的绿色信号弹，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哼…结束了。”他对身旁聚拢过来的科尔沁王和巴彦尔王说道：“康人…见好就收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烧了我们这么多粮草军马…搅得大营天翻地覆…。现在…是该我们…收拾这烂摊子的时候了。”

他的语气平静，但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咄吉可汗此次威信扫地，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收拾残局？”科尔沁王忧心忡忡地说道，目光不时瞟向中军大帐的方向：“哈撒…你说…大汗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刚才那边喊杀声那么激烈…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他的担忧是真心的，毕竟，一个稳定的大可汗，对于维持草原目前的平衡至关重要。

“意外？”巴彦尔王咧了咧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我说…咱们也别兜圈子了…都是自己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大汗他…今晚真的…不幸战死了…或者…更糟…被康人给俘虏了…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群龙无首…等着被康人…或者…被漠北那些家伙…逐个击破吗？！！”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戳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起来。几位首领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察哈尔王哈撒的脸上。在场的几人中，就属他的部落实力最强，地盘最大，血统也最高贵（孛儿帖黄金家族远支）。

哈撒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缓缓地扫视了一眼科尔沁王和巴彦尔王，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怎么办？？这还用问吗？！！”

“国…不可一日无君！！草原…更不能一日无大汗！！”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如果咄吉大汗…真的遭遇不测…那么…为了稳定军心…为了凝聚各部…更为了…不让敌人（无论是康人还是漠北的那些豺狼）看笑话…甚至趁虚而入…我们必须…立刻…推举出一位…新的大汗！！”

“新的大汗？？”巴彦尔王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推举谁呢？？咄吉大汗的几位王子…可都还年幼…而且远在王庭…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哈撒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一种当仁不让的神情，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前象征着黄金家族血脉的狼头徽记，缓缓说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几位王子年幼…难以在此时…服众…更无法带领我们…应对眼前的危局！！”

“按照我们草原上…古老的传统…在大汗突然遭遇不测…且继承人无法及时继位的情况下…可以由…血统最高贵的…实力最强大的…部落首领…暂时摄政…代行大汗职权…直到新的大汗…被正式推举出来！！”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巴彦尔王和科尔沁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察哈尔部…乃是孛儿帖家族的直系后裔！！我哈撒…身上流淌着…和咄吉大汗…同样高贵的…黄金血脉！！”

“而且…论实力…论威望…在眼下这漠南诸部中…除了我哈撒…还有谁…更有资格…来暂代这大汗之位？！！难道…要让漠北的图谢图王秃忽…或者阴山王思摩…来骑在我们头上吗？！！”

他的话，充满了赤裸裸的野心和…威胁！！巴彦尔王和科尔沁王闻言，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他们自然听出了哈撒话中的意思—他想趁此机会…上位！！

巴彦尔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哈撒…不…摄政汗…您要是当了这…‘暂代’大汗…那…我们这些…支持您的人…能有什么好处啊？？总不能…光让我们出力…一点甜头都没有吧？？”

哈撒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慷慨的笑容，他拍了拍巴彦尔王的肩膀，说道：“巴彦尔王…你放心！！我哈撒…从来不是…吝啬之人！！只要你们…支持我…等局势稳定下来…咄吉大汗的那份…‘王庭贡赋’…以后就由你们两部…和我察哈尔部……平分！！！而且…等回到草原…我还可以…将水草最丰美的…几块夏季牧场…划给你们！！！如何？？！！”

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巴彦尔王和科尔沁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动之色。跟着咄吉可汗…他们只能喝点残羹剩饭…还要时刻提防被吞并…如果…换成实力相对较弱（比起咄吉）、更需要他们支持的哈撒…那他们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很多…而且…获得的利益…也会更多！！

“好！！”科尔沁王首先表态，他重重地一点头：“既然如此…我科尔沁部…愿意支持哈撒王…暂代大汗之位！！”

“我巴彦尔部…也同意！！”巴彦尔王也连忙说道。反正…只是‘暂代’…如果咄吉没死…回来了…也有转圜的余地…如果真的死了…那这‘暂代’…说不定就变成‘正式’的了…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哈哈哈…好！！好！！”哈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正要再说几句…巩固一下‘联盟’…突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喊道：“报！！各位大王！！大汗…大汗有令！！命各部首领…立刻前往阴山部大营…召开紧急军议！！”

“什么？！！”哈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巴彦尔王和科尔沁王也是脸色一变！！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和…失望！！

咄吉可汗…没死！！而且…已经安全抵达了阴山部大营！！他们刚才的那番‘密谋’…瞬间就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哈撒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干咳一声，说道：“…嗯…大汗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我们…这就过去！！”他心里却在暗骂：“这个老家伙…命还真大！！”

阴山部大营，金顶汗帐（临时搭建）。

咄吉可汗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袍服，但脸上的惊魂未定和疲惫…却难以掩饰。他坐在虎皮椅上，目光阴沉地扫视着陆续走进大帐的各部首领。当他的目光落在哈撒、科尔沁王和巴彦尔王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虽然刚刚逃出生天…但对于大营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哪些部落救援积极…哪些部落…按兵不动…甚至…可能有别样心思…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都到齐了吧？！！”咄吉可汗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昨晚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奇耻大辱！！这是我们室韦联盟…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帐内…一片死寂…所有首领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本汗…恨不得…立刻…踏平晋阳城！！将那些该死的反贼…碎尸万段！！”他低吼道，但随即…话锋却是一转：“但是…！！我们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晋阳城…城防坚固…守军顽强…更兼诡计多端！！我们如果继续强攻…只会徒增伤亡…正中康人朝廷的下怀！！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这…与我们此次南下的…根本战略…背道而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杀意：“我们的根本目标…是削弱康人…而不是替他们…剿灭反贼！！”

“既然…晋阳城…一时难以攻下…那我们就…暂时放过它！！”

“但是…！！昨晚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我们…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重振军威！！来告诉所有人…我室韦铁骑…依然是天下无敌的！！！”

“而这个目标…”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狠狠地点在了…晋西北…‘吕梁山’附近的某个位置！！“就是它！！”

“晋省总督—！！石峻德！！以及他麾下的…两万剿匪主力！！”

“他们…现在…已经是一支…孤军！！后路被反贼切断！！粮草不济！！军心浮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只要我们…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大迂回…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侧后…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彻底…包围！！歼灭！！”

“只要消灭了石峻德…！！晋省…就将彻底…门户大开！！我们…就能…一雪前耻！！而且…缴获的军械粮草…也足以弥补我们此次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此战之后…晋省将陷入反贼与康廷的长期内耗…再也无力北顾！！我们…就可以…随时…再来‘放血’！！”

“所以！！”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帐内的每一位首领，声音如同雷霆一般炸响：“传本汗金箭令！！”

“各部落…立刻收拢部队！！救治伤员！！扑灭余火！！然后…按照原定计划…！！拔营起寨！！开始…战略大迂回！！目标—！！石峻德！！！”

“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有畏缩不前者…斩！！有贻误军机者…斩！！有敢泄露行军路线者…诛全族！！！”

“都听明白了吗？！！！”

帐内…一片肃杀！！所有首领…包括心中另有打算的哈撒…都被咄吉可汗这突如其来的…杀气腾腾的决断…震慑住了！！他们知道…这位刚刚经历了奇耻大辱的大汗…是真的要…拼命了！！此时…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恐怕…立刻就会血溅五步！！！

“…臣等…遵命！！”在短暂的沉默后…帐内响起了一片…参差不齐的…应和声…！！

一场针对石峻德的…更大规模的…血腥围歼战…就此…拉开了序幕！！晋省的命运…再次…被推向了…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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