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张濡的带领下朝着张家村走去,正值冬季山中泥路变得异常湿滑,张濡一味地向前快步走去丝毫没有发现脚下踩着半块光滑的碎石子,整个人向前倒去。
他将眼睛闭得死死的,待到好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也没到来,小鹤见他这般闭眼害怕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怎的,方才跪在权真大人面前如此神勇,这下又害怕呢?”
张濡睁眼就看见小鹤拉住自己的右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拿出,“也是怕的,但我想赌一把看看,”说着说着他目光艳羡地看向小鹤身后,继续道:“小哥,你家大人对你可真好,还一直跟在后面。”
小鹤将手搭在张濡肩上,得意笑道:“那是!我家大人无所不能!”
张濡怯怯地从小鹤大氅中钻出,他低垂着头朝自己满是冻疮的手上驻留半刻,随即尬笑道:“你的衣服很干净,我有点脏。”
经他这么一说,小鹤才发现,张濡身上只挂着两件洗得有些泛白的破旧袄,既不暖和,也挡不住寒风,他立马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张濡身上,没好气道:“嗯!确实脏了,送你了!”
张濡冻得直发抖,他眷恋不舍地抓着洁白如雪,摸上去毛茸茸的大氅,“我……我不能要,等我回家就给你洗干净!”
小鹤摆了摆手,反正人间的风雪对他影响不大,这衣服套在他身上也就图个好看,还不如给真正需要衣服抵寒的张濡。
张濡只一味道谢,发誓回家之后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地还给别人,一望无际的天空上又开始下着簌簌细雪,其中一朵沾到张濡睫毛上,他裹住大氅继续向前走去。
“你的家人怎么了?”吴忧跟上二人步伐,对张濡道。
“啊?”张濡回头望向他,眼中满是恐惧与错愕,这人竟穿着两件粗布麻衣,面颊微微凹陷,握伞的手犹如皮包骨般瘦弱,眼眶中双目无神,他觉得他不像个活人,至少不像旁边两位的同路人。
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唐突,吴忧后退一步,“你还是快说清楚吧,”他停顿一刻,看向小鹤戏谑地继续道:“毕竟此人也只有半刻钟的热度罢了。”
张濡不敢停下脚步,只得边走边说道:“我们一家是五年前搬这儿来的,我爹……我没有爹,我和娘、还有姐姐相依为命。这村子里起先还算和气,大家听说我们是皇城来的,待我们不错。”
小鹤不解道:“那你家人为何要救。”
张濡踏着脚边愈发厚重的积雪,苦笑道:“因为我们家没有丈夫、没有爹,因为儿子是个没用的废物。”
厚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声,张濡觉得这条下山的路比以往都要漫长,都要难行,为什么他不能为自己家人扛起一片天?!
他不应该叫张濡,他应该叫张辱才对。
“一个寡母拉着一双儿女要在这个村子活下去,你知道靠什么吗?”
吴忧长叹一气道:“靠忍。”
张濡身体发抖低下头长笑,“嗯,靠忍。忍受欺辱,忍受不公,忍受告无可告。我娘刚来的时候,觉得靠着自己的女工也能照顾好儿女,可是这村里的人都姓张,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克扣我娘的绣品,又见她没有夫婿……”
说到此处张濡的脚一滑,这次无人拉他一把,整个人滚到厚雪中,脑袋上残余血滴落在地染红了原本洁白无暇的雪,他满是不甘地向前爬去,丝毫不管自己方才扭伤的脚,“他们欺她,她们又说她人尽可夫,他们!他们日日来,来一次便甩下一枚铜钱,来一次我娘身上便多了一道淤青。可是……她不能死,她有一双儿女要活。而她的儿子……”
张濡说到自己如鲠在喉,每说一个字都像费劲他全身力气,都像是割肉剖心般痛,他大口吐着气又止不住地发笑,“她的!她的儿子……知道一切,但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哈哈哈哈,他害怕!?所以……他默认了,他嘴上说着一定会带她们出去,心里却想着其实自己独身一人,便不用煎熬,然后去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吴忧平静地向他走去,淡淡道:“那你现在为何不逃?其实说到底人这辈子只是为了活着,你选择轻松些,旁人选择累些,都一样。你大可就此离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濡眼神飘忽不定,他想过就这么逃吧,可那也只是想想,到了真的要成真的那一天,他做不到。
“不,不逃!我不逃,我娘还卧病在床,阿姐生死不知,我不逃!我,不能逃!!!”
吴忧执伞半蹲在他面前,“你有了答案,那便坚定点,有些东西错过了一辈子都只能遥想了。”
张濡从雪堆中爬起,下山的路已经走了一大半,哪怕忍着脚踝处的剧痛,他也得亲自走完这条算不得近,也不算太远的雪路。
小鹤见他步伐踉跄便想上前扶他一把,却见吴忧伸手拦住,“别去管,这是他一个人的路,你且顾好你自己吧。”
小鹤辛辛收回手,他问向吴忧,“你的路也没人,是吗?”
“不需要。”吴忧冷冷抛出三个字后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四人一路行至村中,期间有不少带着探究、抱怨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张濡不敢抬头看,恰逢这时小鹤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很是心高气傲道:“哟,各位还夹道欢迎呢,这分内事做得真不错!”
张濡被他这么一逗,原来沉重惊恐地心也安定不少,他甚至有些憋不住笑。
张武被这话气得半死,忙不迭叫人把村长请来,却是在四人里面看到那位形如鬼魅的“煞神”!他左右瞧瞧,微微挪步弯身便一个猛子扎进人堆里当王八。
“外乡人在哪儿呢?!张武?张武?”村长刚醒便被四个汉子合力抬了过来,却是叫破了嗓子也没听见张武应答。
此时张武正畏畏缩缩地猫在人堆里,那老眼昏花的蠢货定是没瞧见吓晕他们的鬼也在其中,他只得捏着鼻子装腔,“张武……他去如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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