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缓缓抬眼,眸光清冽如剑,直刺那片阴影:“你为何帮我?”
梦婆没有回答。
她只是将那支青色香烛轻轻插入佛像前的石缝中,火光一闪,一缕极淡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能让神魂都为之安宁的异香。
“因我也曾……被人用爱,困死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影便化作一缕轻风,消散在漫天落叶之中。
“站住!”寒狱使大惊,刚要追出,却被顾长生抬手制止。
“让她走。”顾长生的目光落在那缕青烟上,神色复杂,“这香……是机缘,也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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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子时。
万籁俱寂,唯有庙外风声如泣。
顾长生伸出手指,在醒魂香的火光上轻轻一点,引动了那缕青烟。
青烟仿佛拥有生命,瞬间缠绕而上,没入他的眉心。
刹那间,他的识海天翻地覆!
那些由夜琉璃强行种下的记忆幻影——她跪地求娶时的卑微与疯狂、她血染战甲时的凄美与霸道、她在他耳畔低声呢喃“只要你点头,魔界为你焚天”时的炙热与占有——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在青烟的缠绕下发出“滋滋”的声响,纷纷断裂、崩解、化为虚无。
识海的最深处,莲心之中,那道黑衣代身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烟雾般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情感,那是一种混杂着解脱与悲悯的复杂神色。
“弟弟……你要斩我?”
顾长生闭上双目,心神沉入识海,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斩你。我斩的是,连你也要被其束缚的执念。”
话音落下,醒魂香的火光陡然暴涨!
那道黑衣身影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叹,在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中,身形开始寸寸消散。
然而,在彻底化为虚无的前一刻,他最后留下的一缕纯粹剑意,骤然射出,精准地融入了那圈守护莲台的剑环之中,最终凝成一枚微不可察的古老符文——“守”。
东方既白,香烬熄灭。
顾长生睁开双眼,眸中再无一丝迷雾,唯有前所未有的清明,如同一柄被擦拭到极致的绝世神锋。
他望向灵台山的方向,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想用情锁我?那我就把这份情,炼成斩你的刀。”
与此同时,九天仙舟深处的冰冷铭文,再次突兀地跳动起来。
【同步率:92%(回升3%)】
【警报解除:检测到纯净心阳波动……来源:斩情证道。】
而在灵台山背阴的角落,那个聋哑的守碑童,正怔怔地望着“孤阳碑”上那道不知何时新浮现的裂痕。
他犹豫了片刻,又用那块炭笔,在第一行字的下方,默默添上了第二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非孤,因有刃随。”
极远之处,三界交汇的混沌云层剧烈翻涌,一座巍峨的悬浮巨城轮廓,在雷光闪电中若隐若现。
那座代表着三界最高智谋与算计的仙王座驾——“九算阁”,其投下的阴影,终于开始缓缓逼近人间的边境。
而此刻,无人知晓,在人族边陲,一座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废弃剑冢内,正有一道身影,静静立于千仞断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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