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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1页）

饭后去吕氏屋里请安，只见童若瑶一人来，却不见顾廷煊，脸上的笑容不觉淡了几分，童若瑶忙行了礼道：&ldo;二爷一早就被九爷找了去，因为时辰太早，恐扰了母亲就没过来。&rdo;

吕氏眉尖蹙着，略带担忧，&ldo;他们昨儿天黑了才回来，怎么今儿一早又出门了？&rdo;

童若瑶也却是不知所谓何事，顾廷煊昨儿回来神色凝重，大概也是因为此事或多或少与童若瑶的娘家人有关。也或者，对于这件事顾廷煊没有全部都告诉了童若瑶。

心脏突突地跳起来，吕氏转而十分歉意地朝方氏道：&ldo;廷煊这孩子不懂事，大嫂心里别介意。&rdo;

方氏赔笑道：&ldo;不碍事，他事儿多也正常，就是咱们这些闲人每天也有那么一两件事儿，何况他讲家里的生意做得这样打，比一般人忙碌些也是有的。&rdo;

吕氏微微一笑，叫丫头婆子们摆饭，童若瑶吃过了准备在一边服侍，方氏笑道：&ldo;侄儿媳妇瞧着精神不太好，还是坐着歇着，又都不是外人。&rdo;

童若瑶得体一笑，摇摇头道：&ldo;让舅妈挂心，我没事儿。&rdo;

明彩兰嘻嘻笑道：&ldo;表嫂子还是坐下吧，您站着我都有压力了。&rdo;

童若瑶见她们如此说，便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饭桌上，吕氏一个劲儿地劝明彩兰多吃些，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画面特别熟悉。恍惚觉得，坐在那里的不是明彩兰，而是绣珠……

饭后，吕氏忽地想起敏惠和晴儿来，&ldo;也不知在老夫人那里住的习惯希？总是这样打搅老夫人也不好。&rdo;

童若瑶放下茶杯，神色犹带几分感伤。因为舅妈等人在这里，吕氏和敏惠说话的时候不多，这边住不下她和晴儿又住到老夫人那里去了，对敏惠的事儿并不十分清楚。&ldo;原说叫在厢房那边收拾屋子出来，只是那边又住着其他客人，敏惠带着晴儿住过去不方便，老夫人才留了她们在百寿堂住下。&rdo;

方氏忽地叹道：&ldo;敏惠这孩子我乍眼看到她还不敢认，小时候就瘦的皮包骨头，这么多年过去，仍旧不长肉似的。&rdo;

小时候敏惠就吃了好些苦头，如今的日子也好过，身心双重折磨，即便大鱼大肉养着，也不可能胖起来。

吕氏悲戚道：&ldo;大嫂也知道她的处境，有那样一个不甚贤惠的后娘，如今……&rdo;说着哽咽起来，禁不住摸了摸泪。

方氏认同地点点头，脸上同样露出怜惜的神色来，半晌才问道：&ldo;这些年，他们家和妹妹可有来往。&rdo;

吕氏摇头，&ldo;自从敏惠后来嫁了人，也彻底断了往来。&rdo;

方氏不禁冷哼一声：&ldo;如此作践侄女，他们也没脸上门。&rdo;

既然说到这里，童若瑶心里有那样的想法，也要事先听听吕氏的意见才好，毕竟吕氏是敏惠的姑妈，是敏惠如今唯一能依仗一二的长辈。便把敏惠身上伤，晴儿那些天真却叫人心酸的话说出来。

屋里气氛顿时笼罩着一层沉重，吕氏眼眶微红泛起泪花儿，方氏也那帕子拭了拭眼角叹道：&ldo;没想到她日子过得这样苦！若是三妹九泉之下得知，也不知怎么个伤心难过法。&rdo;

吕氏唉声叹气，童若瑶正欲说话，岂料明彩兰气愤地站起来，委实愤慨道：&ldo;如此混账，还怎么过日子，不如和离了算了！&rdo;

童若瑶心头一动，不觉抬头赞赏地看了明彩兰一眼，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绝对不一样。自己说在吕氏未免不会产生抵触，可作为旁人的明彩兰，她说出这话来，吕氏不但不会产生抵触，说不定心里也会动。

明氏却被明彩兰的话吓得脸色大变，忙拉她坐下，狠狠道：&ldo;就不能堵上自己的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出这些不计后果的话来？&rdo;

&ldo;表嫂别怪罪妹妹，表妹夫确实混账的不像话，敏惠才来上京时，我和范妈妈还赶去他们住的地方瞧了瞧，敏惠和晴儿母女住的屋子，连遮风避雨都不顶用。&rdo;

范妈妈抹了抹脸上的泪迹，&ldo;那日奴婢去瞧着，也心酸的紧，何况表姑爷还有吃酒赌钱的恶习，喝醉了还打人。&rdo;

众人都将目光移到吕氏身上，童若瑶和范妈妈都赞成明彩兰的主意，最重要还是两位长辈的点了头才好说。只是，吕氏神色动了动，却只吐出一句话来，&ldo;果真和离了，可叫敏惠和晴儿怎么过活？&rdo;

&ldo;这有什么？莫非咱们身为女人，没有男人就活不成？&rdo;明彩兰仍旧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却深得童若瑶的心，大老爷、三老爷他们已经离世多年，吕氏和郝氏不也带着儿女走过来了？

方氏瞪了明彩兰一眼，&ldo;怎么能一样，她以身为人妇，倘或和离，往后一辈子就守着晴儿过日子么？晴儿是女孩儿，年纪大了要嫁人，可想过晴儿嫁人后，她怎么办？&rdo;

童若瑶忽然想起早些年读过的《女戒》，里面有严：男有再娶之意，女无再适之文。即便和离，作为女人要严守妇道也不适宜再嫁，就因为一句话，不知祸害了多少女人。可现在问题是想要敏惠和离，并没有说要她再嫁，可是和离后敏惠就只能守着晴儿过日子，这到底是好还是坏？童若瑶心里却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ldo;难道就有着邱家人那样对待敏惠么？&rdo;童若瑶嗓音哽咽，眼眶泛起水光。&ldo;我只瞧见敏惠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淤痕，却不知她身上是否也同样如此。&rdo;

方氏不说话，其他人也纷纷垂下头，只有明彩兰仍旧气鼓鼓地翘着嘴巴，实在觉得方氏她们想得太多。可这些问题也由不得人不去想，敏惠和离她和晴儿生计就面临问题，虽然没有和离也面临问题，可至少邱家算是她和敏惠正正经经的家，至少是她们名正言顺安身的地方。

敏惠的娘家也不能指望了，这些年对敏惠不闻不问，怕是早就忘了敏惠的存在，或者当敏慧已经死了。吕氏是敏惠的姨妈，以前也有养育之恩，要接敏惠和晴儿来家里住着，自然不缺她们这点开支。问题是顾家还有二房、三房，二房、三房对此未必不会存在意见。就如童若瑶想的那样，用自己屋里剩余的银钱也足够她们生活开支，问题是住在这里，即便没有用官中的银钱，可别人未必会这样认为。

敏惠也是看到了这些问题，所以才会认命，才忍受下来的吧？不管童若瑶如何规劝，她也只是小住几日，就急巴巴的要回去。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不是她已经出嫁后能够回来长久住的地方。

方氏和吕氏考虑的，是她和离就要守寡。如今有晴儿陪伴，等晴儿嫁了，谁来陪伴她？她又没有儿子能侍奉她终老……

心沉甸甸的似是压了一块石头，身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怎是一个悲字可描述？那些所谓的妇德不知残害了多少人。而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已经将她们深深地逼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敢反抗的境地。

屋里一时静悄悄无人说话，众人皆垂着头，神情悲戚。唯有窗棂子外一道暖阳，穿透进来给沉闷的屋里添了一丝活跃。任由不知世人愁苦的鸟儿，叽叽喳喳停在枝头梳理羽毛。

忽地，那枝头几只鸟似是受了惊吓，&ldo;扑腾&rdo;几声展翅飞走，之见一名婆子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一边见礼一边道：&ldo;二夫人、二奶奶，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官爷！&rdo;

如同一颗炸弹，轰然在脑袋里炸开，童若瑶扭头看去，知见那婆子面色诚惶诚恐煞白一片，看起来是吓得不轻。吕氏顿了顿，随即站起来问道：&ldo;怎么会突然来了官差老爷？二老爷他们可回来没？&rdo;

婆子喘了几口气，摇摇头急的额头直冒汗，道：&ldo;二老爷才出门不就，二爷和九爷一早就出了门，都没有回来，奴婢也不知所谓何事，只听他们说要搜查府里，奴婢就……&rdo;

昨儿顾廷煊分明说盐一事矛头并没有指向顾家，如何会突然冒出官差老爷们？只是眼下也来不及多想，忙过去扶住吕氏，尽量保持十分之镇定，道：&ldo;还是先叫丫头婆子们把女人们用的衣裳等物都收起来要紧。&rdo;

方氏等人早唬得没了神，范妈妈和小玉听的童若瑶这话，双双下去张罗。一时之间，本来宁静的百寿堂，出现暂时的混乱。幸而范妈妈在外头料理一二，那些丫头婆子对她多少有些忌惮，很快就听范妈妈的安排将晾在外面，或摆放在外的衣裳等物收起来。

青松院那边小玉回去料理，童若瑶自是不必担心，只是吕氏的脸色煞白的有些吓人，一个劲儿地问童若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其他人也皆看着童若瑶，紧张的气氛让童若瑶也出了一背心的冷汗，语气淡定，&ldo;不会有什么事儿，母亲先别在这里着急，范妈妈留下照应，咱们先去老夫人的千禧堂吧。&rdo;

方氏回过神，忙不迭地点头道：&ldo;是啊，先去老夫人那里，请老夫人拿主意才好。&rdo;说完由不得一叹，暗自有些懊恼，该早些离开才好。顾家如今成了皇商，做起天子家的买卖，虽是风光无限，岂知读书人嘴里常有句伴君如伴虎的说法。当年顾家，那也是飞来横祸，大厦瞬间倾倒不过朝夕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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