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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1页）

袅袅的檀香如烟似缕飘忽而来，我轻问道：&ldo;姐姐，我们此时还要去经堂上晚课么？&rdo;

画扇轻轻摇头：&ldo;不去了，你听暮鼓阵阵，她们也快要下课了，每次跪在佛祖面前，我要么平静岑寂，要么惊恐万分，我是佛前的边缘人，离不开，又进不去，这样的徘徊，只会让心更累。&rdo;

我微笑：&ldo;姐姐，若是现实让你累了，你就到庵里来做梦，若是梦醒了，你就回到现实。这样的重复，尽管累，可是至少有个寄托，不会怅然迷惘。&rdo;

我们坐回到炉火旁，继续品茶闲聊，画扇说道：&ldo;妹妹，自从你们盛隆街遇刺之后，金陵城也分外地不太平，而烟花巷的生意反而好多了，乱世里烟花场所依旧歌舞升平，许多人愿意忘记烦扰，而选择醉生梦死地生活，来麻痹自己。&rdo;

我笑道：&ldo;后宫里却恰恰相反，是一种出奇的平静，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慌乱不堪，可是极度地压制着那份恐慌。这就是身为宫人与百姓的区别了，宫人在动乱的时候，首先想到自身的地位与生命，而百姓孑然一身，不必担忧权位，虽然在乱世里辛苦的最终还是百姓，可是没有深刻的拥有就不会有深刻的失去。改朝换代，换去的是君王，是那个皇朝里宫廷的所有人，而百姓依然是子民，无论哪个朝代，都是百姓。&rdo;

画扇赞同道：&ldo;的确如此，你说的，我也知道。所以我知道，这几月，你在宫里还是安静的，那么多的人，也许唯独你不会恐慌。&rdo;

我假意不解地笑道：&ldo;姐姐何出此话？我既然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当江山受到外界的干扰与威胁，最恐慌的应该是我，倘若大齐有了动荡，我还能在紫金城受着我的尊宠么？&rdo;

画扇微笑，那灵动的眸子，藏尽万千深意，对我说道：&ldo;妹妹会在意这些么？如若会在意，你就真的是幸福了，在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拥有至高无上的皇帝。可是你仍旧不觉得幸福，你不幸福，就是你不想拥有那样的生活。你认为那一切都是浮华的，骄傲如你，洒脱如你，你不会拘泥于那种浮华的幸福。&rdo;所谓知己，就是如此，画扇知我心意，那样浮华的幸福，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我淡淡说道：&ldo;人和人真的不同，理想不同，追求不同，为人处世之态不同，所要的生活不同。&rdo;

画扇点头：&ldo;的确是不同，世事总是这样阴差阳错，拼尽一生想拥有的得不到，不想拥有的，却一直缠绕在你身边。可是人生不能交换，如果可以，就各有各的幸福了。&rdo;

&ldo;姐姐想要的幸福是什么？&rdo;

画扇轻笑：&ldo;与妹妹的恰恰相反，妹妹要的是安然淡定，物我两忘的幸福，而我要的，却是繁华世态里那份热烈浓郁的幸福。我并不甘愿平淡地过一生，妹妹，平淡让我觉得乏味，我厌倦了乏味。&rdo;认识画扇这么久，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可她却知道我，原来在她们面前，最简单的人却是我了。

晚上的素斋是在厢房的客堂用的，因为下雪路滑，我和画扇都倦于到斋堂去，便命红笺为我们取了几道素斋，在厢房的客堂里用过。

飞雪纷落不肯有丝毫的停歇，舞妃、谢容华和顾婉仪用过晚膳来我这小坐一会儿。大家聚在一起闲聊，有禅意却无禅心，仿佛每个人都在思索着自己的红尘世事。这翠梅庵只是灵魂的栖息地，收藏了疲惫，又会还给于灵魂，因为短暂的寄存不能是永远。

也许她们知道我与画扇有太多的话需要诉说，这短暂的相逢，之后又是长长的离别。而她们也要珍惜这样的时光，怀想着属于自己的心事。

夜色悄寂，我与画扇还在炉火前品茗细谈，从前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就这样无尽地言说着。

正当我们入神之际，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我启门时，站在我眼前的人让我无比震惊。

他，一袭白狐裘大衣，白色的狐裘毡帽，面如春水，眉扫秋风，温润如玉。他用手撑着门扉，微笑着看我：&ldo;怎么？不让我进去么？&rdo;

我愣在那半会儿，笑道：&ldo;请进。&rdo;说完，松开手，迎他进门。

画扇亦觉惊讶，见楚玉进来，忙起身相迎，笑道：&ldo;楚仙魔，你……&rdo;画扇话音一落，我明白了一切，楚仙魔，楚仙魔就是楚玉，楚玉就是楚仙魔。

三人相继围炉坐下。我打量着楚玉，没有丝毫的改变，还是一如既往，这样温润的男子，如何会是楚仙魔，如何会是武林至尊，如何会掀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

&ldo;你就是楚仙魔？&rdo;我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坦然地点头：&ldo;是，楚玉就是楚仙魔，楚仙魔就是楚玉，你早就知道，不是么？&rdo;

&ldo;是，我知道，早就知道，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想你亲口告诉我。&rdo;我很坦白地回答，的确，我想要他亲口地告诉我，但是我不知道会是今晚，会在这个雪夜，我不是他，可以预测到什么，我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楚玉看着我，说道：&ldo;你有许多的话要问我是么？&rdo;

&ldo;以前是，现在已经无须问了，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rdo;我傲然道。

楚玉温和一笑：&ldo;答案其实你早就知道，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rdo;

画扇坐一旁微笑：&ldo;你们看来真的很熟悉，许多的话，我都听不懂，不知我是否要回避，你们好好地聊聊？&rdo;

我忙笑道：&ldo;姐姐，不必的，大家聚在一起聊聊，我们也恰好听听楚仙魔的传奇故事，看看他究竟是如何做的武林至尊，可以如此名震天下，动荡江山。&rdo;

画扇微笑：&ldo;好，我也正想听听，素日里楚大侠对我可是沉默不语，今日我要与眉弯妹妹一同听你的故事，传奇故事。&rdo;

我看着楚玉，说道：&ldo;江湖上都说，只有你见人，无人可以见到你，说得这般传奇，今日果然如此，翠梅庵不留男眷，你都可以悄然无声地进来，说你是武艺高强呢，还是真的具有神力呢？&rdo;

楚玉傲然笑道：&ldo;莫说是翠梅庵，就算是高墙深院的皇宫，我也可以来去自如。&rdo;

&ldo;我信，你楚仙魔没有不能去的地方，没有不能做到的事。&rdo;我语气中似乎含着几许冷意，也许我恼他的傲然，恼他如此地来去自如。

楚玉看我，眼藏深意，说道：&ldo;其实我说的，你知，我不说的，你也知，但我还是决意告诉你，因为许多的过程，我不想省略，我亦需要倾诉，不想在江湖上做那个神秘的人物，让所有的人用窥视的眼神来看我。&rdo;

&ldo;窥视？谁能窥视到你，来无影去无踪的世外高人，江湖至尊。&rdo;我话语依旧藏着恼意。

楚玉无奈地摇头：&ldo;天下人都如此看我，你不能如此看我，因为你知道，我那许多的前尘过往。&rdo;

我摇头：&ldo;我不知，纵然知道，也行将忘却。那是你的人生，与我相离太远，我知道，亦不能改变你什么。&rdo;

&ldo;我给过你机会，可你不要。&rdo;他莫名地说出这么一句，但是我明白，当时他要我留下，我没有为他留下，如今他在找借口，他的借口是惩罚我，惩罚自己，也惩罚这个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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