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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1页）

我缓缓点头：&ldo;谢谢贺太医，这样好，我知道一切，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能坦然面对。&rdo;

&ldo;娘娘不要过于悲观，安心服药，保持好乐观的心态，一定会好转的。&rdo;贺慕寒宽慰道。

&ldo;有劳贺太医，请用茶吧。&rdo;我端茶递给他。

他忙起身，谦和道：&ldo;谢娘娘，臣还是先回太医院，给娘娘开药方，今日又要换个方子，早些开好药方，早些取药，希望娘娘服了药能见好转。&rdo;

我知道不便再相留，便点头道：&ldo;好，有劳贺太医。&rdo;

唤过一边的小行子：&ldo;小行子，替我送送贺太医，随他去将药取回来。&rdo;

看着他们行去的背影，我走至窗前，跌落在那片朦胧的世界里，我抬眉看着蓝天，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明净澄澈，萦绕着淡淡的烟雾。我想要去后院，我想观赏那明媚的景致，我怕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机会了。

你知道吗？也许从明日开始，我就是个盲人。

庭院风景好朦胧

第二天来到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还看得到阳光透过珠帘，如烟似梦地洒在眼前。我所看到一切都是烟雾，若是从前，我会觉得很美，只是现在，因为带着别样色彩，就不再可以做到那般泰然自若了。

眼睛蒙着烟雾，不知是心里缘故，还是病情真的严重了，我看什么都觉得模糊不清，比昨日更加严重。但是已经没有害怕，我做好了成为一个瞎子的准备，我所说的准备，只是心里的准备，我无法想象，倘若整个世界都是黑色，我将要如何地自处。

坐在菱花镜前，我用绢丝将那镜面擦拭又擦拭，可是无论我怎样的擦拭，都无法做到明净如初。我想好好地看看镜中人，如今我看她淡妆天然，他年我是否还能看到她老去红颜？直到我镜子里多出了一个人，我才猛然惊醒。

我转过身，微笑道：&ldo;皇上，您这时候怎么来了？恕臣妾就不起来行礼了。&rdo;这时候淳翌应该在早朝，不知何故来到月央宫。

淳翌站至我身后，微微地弯下身子，与我齐眉对镜，两个熟悉的脸，让我觉得好温馨。虽是隔着一层烟雾，我依旧觉得熟悉。

淳翌轻轻说：&ldo;今儿个没事，早早退朝了，朕挂念你，所以来看你了。湄儿身子是否好些了？&rdo;我把视觉有碍的事给隐瞒下来，我让贺慕寒在我还没确诊之前，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我怕此事一传出，整个后宫又会掀起大波，我的落秋千在后宫一定已经成为传奇了，好容易醒过来，如今又要做个盲人，对于许多人来说，应该是一种惊喜。

我对着镜子轻轻点头：&ldo;好，都可以起床了，精神觉得不错。&rdo;

淳翌从妆台上取过画笔，微笑道：&ldo;朕为你描眉，许久没有为湄儿描眉了，怕要生疏。&rdo;他立在我面前，俯身，轻柔地为我描着，好细好细，碰触到我的眉，我感觉到那么地柔顺自然。我睁着眼看着他，在想着这样的情景，也许下一次，只能凭着想象了。

&ldo;臣妾的眉好看么？&rdo;我柔和地看着他。

&ldo;好看，沈眉弯，弯弯的眉，似那细细的月牙儿，令朕一见倾心。&rdo;淳翌欣赏着我的眉，而后放下手中的眉笔。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两眉似新月，素净而温婉，只是神情中多了几许冷漠，我从口中低低地唤出：&ldo;沈眉弯。&rdo;不知为何，我每唤这三个字，心中就会悸动，唤一次喜欢一次，唤一次又疼痛一次。到最后，我不知道是喜欢得多，还是疼痛得多。

淳翌轻轻将我从椅子上扶起，问道：&ldo;湄儿，朕来喂你吃药。&rdo;

&ldo;皇上，臣妾想去后院，看看外面的风景，许久不曾看外面的风景了。最后一缕春光，臣妾不想错过。&rdo;说这话的时候，我脑中浮现了后院葱郁的景致，这个时候，春暮夏初，万物欣欣，该是多么美好。

淳翌微笑点头：&ldo;好，喝了药再去。&rdo;

我微微点头：&ldo;好，喝了药再去。&rdo;

淳翌端过秋樨递给她的汤药，我坐回在椅子上，淳翌与我对坐，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我。我几欲作呕，极力地忍耐，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头部引起的，因为不舒适，吃东西总要呕吐，我现在想到吃东西，吃药，心理都有负担。

喝了几小口，轻轻推开碗：&ldo;皇上，不喝了，再喝就要呕了，这会就先喝这么多，待我们回来，臣妾再喝。&rdo;

淳翌知道不能勉强，放下药碗，点头道：&ldo;好，一会儿再喝，慢慢地渗进去，宁可每次少喝，次数多些就好。&rdo;

&ldo;是的，喝急了很难受。&rdo;我闻到那股药味，眉头深蹙。

淳翌看着药碗里的药，轻声问道：&ldo;太医每日都来么？可有说病情如何了？朕前日问过，说是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还需要慢慢调理才能康复。&rdo;

&ldo;太医也是这么对臣妾说的，所以皇上不必担心，臣妾会乖乖地服药，让自己尽快地好起来。&rdo;我宽慰地对他说，只是可以宽释他的心，却无法宽释自己。

淳翌欣喜地点头：&ldo;这样就好，朕每日心中都挂念着你，只要你好，朕才能安心。&rdo;

&ldo;皇上，臣妾想要去后院赏景呢。&rdo;我看着窗外，有清风卷帘，我似乎显得迫不及待。

&ldo;好，只是你身子虚弱，还不能行走，会累，让朕抱着你去看。&rdo;淳翌抚摸着我额前丝缕的发，脸上尽是温柔。

我浅淡一笑：&ldo;这样皇上会累，臣妾也不要皇上累。臣妾偎依着你，慢慢地走去，应该可以的。&rdo;

淳翌不容我再说，拦腰很轻松就将我抱起，我本能地偎依在他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颈项，真的好舒适，我心中在想，如果可以，以后我也不要行路了，去哪儿都要他抱着。想到这，禁不住笑了。

&ldo;湄儿，笑什么呢？&rdo;淳翌微笑着问我，眼眸与我对视，我透过那层烟雾，我还能看清他澄澈的眸子，那是一潭清泉，可以容纳江河湖海。我怕以后我会看不到，所以那般贪恋地看着，一直看着。

淳翌抱着我走出寝殿，沿着长长的廊道，有徐徐的清风吹来，不凉，有淡淡的暖，暮春的味道。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眸，连两旁的景致都忽视。

淳翌柔声道：&ldo;湄儿，你轻了许多，朕抱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累，能这样抱着你真好。&rdo;

我轻偎在他的肩上，笑道：&ldo;皇上，你知道么？臣妾刚才想着，若是以后不要再走路，去哪儿都让皇上抱着该多好。&rdo;其实我只是一句俏皮的话，由心而说出的俏皮话。

淳翌轻轻在我额前吻了一下，亲昵地说道：&ldo;傻孩子，说傻话，不过这样的傻话朕爱听，朕愿意一直抱着你，去哪儿都抱着。&rdo;

淳翌抱着我信步前行，小径苔幽，花枝隔阻，绿条幔挂，偌大的后院，静无一人，都是景物，以至于我可以听到花开叶落的声音，我合上双眼，闻着风的味道，听着鸟鸣，突然觉得没有眼睛的世界也是灵动的。

古柏耸立，白杨冲天，残香绕树，绿柳浮烟，这些景致在阳光下一定很明丽，可是在我的眼中，都是烟雾，越看越不清晰，越看越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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