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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第1页）

我轻微地笑：&ldo;的确如此，看来世间了解我的，莫过于你了，楚玉。&rdo;

&ldo;这世间了解我的也莫过于你。&rdo;我感觉到楚玉对着我微笑。

我转而轻微叹息：&ldo;其实，有的时候，我宁愿自己盲一辈子，世间值得让自己看的风景，也就只有大自然的山水了。可我就是不能免俗，我禁不起漫长的黑暗，做不了一个真正平和的瞎子。&rdo;

&ldo;我什么都做不了，做不了一个彻底入世的凡人，又做不了一个世外高人。修不了仙，练不成魔，一生都是可悲的。&rdo;楚玉落寂地说道，我们都在做着无趣的感叹。

我深吸一口气，朗声道：&ldo;那就煎熬吧，将这一切磨成粉，熬成药，再喝下，无论是慈悲还是罪恶，都饮下，不问前生，不问后世，只活在当下。&rdo;

&ldo;不问前生，不问后世，说得好，若每件事都去究其因果，难免有太多的束缚，太过累人。&rdo;楚玉喃喃说着，其实，他与我一样，并不是个潇洒的人。

我抬眉，用我灵动却盲了的眼睛看着他：&ldo;其实，我有着几种想法。要么就是，与情趣相投之人浪迹江湖，策马红尘，逍遥度岁。要么就是终我一生隐没在深山禅院，对着青灯古佛，从此清心寡欲。还有就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老死在深宫。&rdo;

&ldo;只要你愿意，选择什么都不为过。&rdo;楚玉平和地说。

我点头：&ldo;什么都不说了，眼下只等明日，明日你为我换眼膜，我要重见阳光。其余的，都不重要。&rdo;

&ldo;明日，明日将会改变一切。&rdo;楚玉的话，让我知道，他一定有些什么瞒着我。

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ldo;改变一切又如何，我沈眉弯既然不能做到沉寂，莫如颠覆一切。这个世间，总是因为有改变，才会更加精彩。我不慕精彩，可是却愿意改变一回。&rdo;话毕，我想着，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千秋万代，你不改变别人，别人就会将你改变。

&ldo;我告辞了。&rdo;楚玉低声道。

&ldo;好，一切等我眼睛好了再告诉我，现在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rdo;我知道楚玉有事瞒着我，而我的确不想在此时知道，我不想为任何事，而动摇。

听到楚玉离开的脚步声，他走得并不潇洒。而我，安然自若，我相信他的话，明日也许真的会改变一切。可是，我不介意。

下部第九卷因果相关

混沌世界又分明

明天是我换眼膜的日子了，我以为今夜淳翌会来，可是他没有。坐尽黄昏，又等来了月色，直到夜露中宵，依旧感觉不到他的身影。我立在窗台，心中有些许落寞。之前对复明充满了期待，如今，真的要重见光日，却又没有多少的欢喜，依旧觉得空落落的。

盲久了，对盲的感觉也会生出许多的眷念，就像眼睛好的时候，对风景的眷念一样。此刻是对声音的眷念，我闭着眼，感受着清凉的风踱进我的窗牖，那么舒缓，那么细致，倘若看得到风景，就会忽略这些细微的存在。

虽是夏夜，可是临着窗台却感觉到凉意，我想象着，这院落里那洒满一地的浅淡月光，还有那不知疲倦的蝉儿在鸣叫。明天我眼膜将与人替换，几天后，我又会回到最初，看清这世间的一切。

&ldo;小姐，早点儿歇息吧，明日你还要治眼睛，只有休息好，才能以最好的状态接受治疗。&rdo;红笺立于我的身旁，低声劝道。

我轻微点头：&ldo;好，再站一会儿，就去。&rdo;

&ldo;红笺……&rdo;我突然将她唤道。

&ldo;嗯，小姐，我在这儿，你有何事？&rdo;红笺搀着我的手。

我柔和一笑：&ldo;没事，就是想唤你一声，空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儿什么。&rdo;

&ldo;小姐，你莫要想太多，要知道，你的眼睛就要复明了，是件值得欣喜的事，这样想着，其余任何事都可以放下。&rdo;红笺婉言劝慰着我，的确，还有什么比我不再做一个瞎子更令人欣喜的呢？

我轻叹一口气：&ldo;红笺，其实做一个简单的人真好，简单的人，简单地活着，简单地思想，就可以拥有简单的快乐。我自认为平和，可是总还是会想得太多，想得多，就会累。&rdo;

&ldo;小姐，都说太过聪慧的人思想就无法简单，像我这样子，仿佛连心事都是多余的。小姐眼盲的时候，我就每日忧愁，如今知道小姐要康复，我心中就只有欢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rdo;红笺率真地告诉我，这些年，我的人生是她的主题，我的一切牵动着她的喜忧，有时候，我会想，这样为别人而活的人生，还叫做人生么？可是有一个人这样让她寄托，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ldo;难为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真正的安稳。&rdo;我执她的手，话语间流露出叹息。

&ldo;小姐，你这样说红笺会难过的，没能照顾好你，红笺已经懊恼不已，现在只愿你能快点儿好起来。红笺许了愿，若小姐眼睛能复明，我茹素三年。&rdo;红笺的话，令我感动不已。

我抚摸着她的头：&ldo;傻丫头，几时给自己许了这愿，竟瞒着了我。&rdo;

&ldo;小姐，夜深了，我还是扶你到榻上去歇息吧。&rdo;红笺避开我的话，搀扶着我，往床榻走去。

我轻微叹息，心里想着，今夜，淳翌是着的不会来了，这一夜，我想他陪着我，可是他没有来，这些时日，他来月央宫很少，也没再有鸾凤宫车来接画扇，仿佛突然安静了许多，这样的安静，倒让我有些不适应。

次日，似乎每个人都起得特别早，一夜多梦，也记不得究竟梦见了些什么。我起床时，她们已来到我身边，画扇、红笺、还有秋樨，坐在菱花镜前，她们为我梳洗装扮。

我似乎闻到茉莉的清香，欣喜地问道：&ldo;茉莉花开了么？如此清新又淡雅。&rdo;

&ldo;是的，开了，我折了些，穿了一串，一会儿别在小姐的发髻上，让这芬芳伴随你。&rdo;红笺话语间，隐透出欢快。

我轻微点头：&ldo;好，我偏爱茉莉，如此甚好。&rdo;

画扇为我挽着长发，一边安慰道：&ldo;妹妹，你一会儿莫要紧张，我问过了林神医，他说大约两时辰，就可以，在这期间，你会服下一种药，跟睡着了一样，醒来时，眼膜已经换了，再过几日，你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了。&rdo;

我对着镜子微笑：&ldo;我不紧张，他的医术，我信得过。&rdo;

&ldo;是的，我也信得过，除了他，再无其他的人可以治好你，只有这样的世外高人，才可以做到万无一失。&rdo;画扇肯定地回道，她对楚玉，亦有深刻的了解。

楚玉来的时候，大家已经为我做好了准备，早膳用过后，就一直坐在那儿等待。

我以为这样的时候，淳翌会来，他依旧没有。

楚玉站在我面前，我感觉到他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仿佛也加快，他在紧张，我不知他为何要紧张，但是绝不是因为对自己医术的怀疑。难道是……

&ldo;你来了？&rdo;我打破了这样沉默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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