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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第1页）

一边是雨声，一边是楚玉离去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心里虽然踏实，可是在踏实的背后，又隐隐地感到不安。我在想着，这眼睛，究竟是谁换给我？

且悲且喜且轻狂

我的心情仿佛在一夜间明朗起来，不仅是因为我的眼睛可以复明，是因为楚玉终于来了，我承认我不爱他，可是内心深处却无法不将他牵念，他的到来，令在我在这个充满阴谋与争斗的紫金城多了一份安稳与踏实。仿佛有他在，这里的一切邪恶都将会被镇压。这令我百思不解，楚玉身上带着邪恶的气质，可是为何他在我的心里却是那么的正直。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倘若他能在淳翌身边，淳翌让他拜相封侯，他定能辅助淳翌，让大齐的江山更加强稳，让百姓更加安居乐业，只是他不能接受世俗的束缚，他注定只能在江湖浪荡，带着悲剧与矛盾的色彩，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

因为下雨，沉闷的天气渐渐地转凉，直到黄昏，才止住了。我立于窗台，凉慡的清风吹拂我的发，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感受着雨后的清新，仿佛闻到花糙的清香，听着风吹动绿叶的声响，如同仙乐一般轻灵。

&ldo;湄儿，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rdo;淳翌站我身后突然唤我，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轻轻回头，婉转地说道：&ldo;皇上，你来了，臣妾在这儿感受雨后的清新。&rdo;

&ldo;朕一路走来，也觉得凉风徐徐，观赏着这黄昏的景致，竟觉得有那么多的留恋与不舍。&rdo;淳翌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所见着的景致。

我不解地看着他：&ldo;留恋与不舍？皇上如何这般说呢？一年四季，风霜雨雪，尽收眼底。我如今只能回忆了，或者梦里相见。&rdo;我话语有些落寞，明知道自己也许很快将重见日光，可是此时的黑暗，仍旧让我失落。

&ldo;呵呵，朕说的是玩笑话，朕看到上林苑的景致，就会想起与湄儿同游，如今余我一人，难免有些感慨。不过好在，现在宫里来了位林神医，他医术高明，令朕都惊奇。&rdo;淳翌言语中提起了楚玉，一听到他的名字，我的心都会隐隐发颤。

我轻轻点头：&ldo;今日林神医已经来过，说可以让臣妾重见光明，只是前提要拿另一个人的眼膜交换。有一点我不明白，皇上，你为何如此信他？&rdo;

&ldo;他进宫时，朕与他有一番深切的交谈，之后才肯定他的医术。而且皇后与太后的病如今也交给他治，都有明显的好转。他非凡人，日后你会明白，现在朕不想说太多。&rdo;淳翌话藏机锋，他似乎有些知道楚玉的来历。

我假意不解道：&ldo;臣妾看不到，只能凭感觉，他似乎很自负，但是臣妾信皇上。还有一件事，他不肯告诉我，是谁拿眼膜与我交换。&rdo;

&ldo;这个湄儿你无须知道，只要你能复明，取谁的又有什么关系？朕的话一言九鼎，说过的就不容更改，你只管安心地等待。&rdo;淳翌坚定地答道。

我亦坚决地点头：&ldo;好，自私一回又何妨。&rdo;

静，突然间觉得好静，有凉风吹过，带着夜晚独有的气息。

我轻轻抬眉：&ldo;皇上，你在看着臣妾么？&rdo;

&ldo;你，你是如何知道？&rdo;淳翌惊讶地问道。

我莞尔一笑：&ldo;感觉，每次你看臣妾时的感觉都不一样，臣妾能够感觉到你的目光，那温热会传至我的身上。&rdo;

他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柔声道：&ldo;你真是一个精灵，所以说这样的精灵，上苍也不忍让你失明，属于你的朕要帮你夺回，还给你。&rdo;

我浅浅微笑：&ldo;皇上，其实臣妾不觉得失去好多，就算有失去，你也帮我夺回来了。所以，不必还给我许多。&rdo;我想到兰昭容，云妃和许贵嫔皆已因我而死，试问自己，究竟是我失去的多，还是她们失去的多？

&ldo;因果报应，一点儿也不会错。此时不报，还有将来，以前朕不信，现在朕倒有些相信了。&rdo;淳翌煞有介事地说，倒让我有些不安。

我缓然道：&ldo;皇上，佛家云，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但是尘内与尘外总是不同，尘内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局势会逼得你无法不去做。所以，有的时候，连善恶都分辨不清了。&rdo;

&ldo;湄儿，朕以后也许会比较忙，不能时常来看你。你自己要多保重，安心地等着林神医为你换眼膜，相信很快你就能复明的。&rdo;淳翌叮嘱道。

我有些心急：&ldo;皇上，发生什么事了么？&rdo;

&ldo;没有，只是一些零碎的事需要处理，朕忙完了，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rdo;淳翌说完搀着我的手，转过身，离开窗边，往桌椅处走去。

我轻轻问道：&ldo;今夜，今夜你还走么？&rdo;

&ldo;今夜不走，朕留下来陪你，我知道，你怕黑。&rdo;我们相继坐下，他执紧我的手，这句话，竟令我心中浮起了许多的酸楚。是的，我怕黑。

看不到红烛昏罗帐，看不到鸳鸯枕，牡丹祥云被，这一夜，我蜷缩着身子躺在他的怀里，我告诉自己，无论我心中还对谁有着牵念，我都不会背叛淳翌。

楚玉每日都会准时来我的月央宫，为我敷上一种很清凉的药，我每天都那么安心地坐在椅子上，无须太多的言语，却能感受到他的细致入微。

一日，两日，三日，接连半月都是如此。

这一日，楚玉比往常提前半个时辰到月央宫。

他似乎很沉默，这沉默让我觉得沉重。我打破了这样的寂静，低声问道：&ldo;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告诉我，我能承受的。&rdo;

&ldo;没有，没有变化，一切照常进行。明日，我就为你换眼膜，你无须害怕，因为我会让你麻醉，那时候你的意识是迷醉的，什么也不会知道，等你醒来，再过几日，就可以看到这七彩斑斓的世界。&rdo;楚玉否定了我的想法，给了我坚定的信心。

我迟疑道：&ldo;那是何事？让你如此的沉重。&rdo;

&ldo;也没有什么，只是想着，你许久不见我，过几日，就能看到我，你开心吗？&rdo;我知道楚玉在避开话题。

可我不回答他的话，依旧说道：&ldo;我知道你因何而沉重，治好我，要伤了另外一个人。这是你所不愿的，所以你觉得沉重，觉得负累。&rdo;

&ldo;呵呵，我身上流淌着邪恶的血，为了你，伤了谁我都甘愿，伤了谁都不会觉得负累。&rdo;楚玉的笑，让我觉得有些凉瑟，这话不是他的本意，尽管为了我，他可以去伤别人，却不是他所愿。

我清冷一笑：&ldo;我已经决意自私一回，所以不会再更改，无论伤了谁，我都不会更改。&rdo;话语中透露出我的冷漠，不知何时开始，我已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

沉默，楚玉依旧沉默。

&ldo;你，你觉得我变了是么？&rdo;我低声问道。

&ldo;不，不曾改变，你永远都是你，沈眉弯，之前不见得有多善良，之后也不见得有多冷漠。这世间让你在意的人，让你在意的事太少。其实你与我一样，若是邪恶，会比任何人都邪恶，若是慈悲，会比任何人都慈悲。&rdo;楚玉的话甚得我心，也许他说的对，我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而他，就是那样一个男子。这样的人，只适合做知交，却永远不能有更深刻的交集，因为我们都太自负，太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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