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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第1页）

匆忙换上宫装，梳好发髻，只携着秋樨匆匆离去。

养心殿，淳翌躺在床榻上，只听得他轻微的咳嗽。

我忙迎上前去，关切道：&ldo;皇上，哪儿不适呢？&rdo;说完，一边轻抚他的胸口。他着明黄的锦缎贴身衣衫，一脸的倦容，不经意与那双黯淡的眼睛对视，心中有种触痛。对于一个双目什么都看不到的人来说，哪怕是轻微的病痛，心里也是脆弱的。

淳翌微微起身，我忙帮他取过枕垫，让他斜躺着舒适些。

淳翌低低地说道：&ldo;没事，只是昨夜在院里坐久了，受了点儿风凉，因心中想着湄儿，才命小玄子去通传你过来。&rdo;

&ldo;传了太医过来么？&rdo;我关切地问道。

淳翌点头：&ldo;传了，太医说无大碍，开了几剂汤药，喝完就会好的。&rdo;

我轻轻为他压好被子，柔声道：&ldo;皇上好生保重身子，不要让臣妾忧心。&rdo;

&ldo;朕会的，湄儿昨夜睡得好么？&rdo;淳翌突然问道，仿佛他感觉到什么。

我轻揉自己的头，低低说道：&ldo;睡得也不好，昨夜贪杯喝醉了，和画扇姐姐还有谢容华她们，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喝竹叶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rdo;

淳翌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柔声道：&ldo;酒可以小酌，但不能喝醉，这样会伤身子的。&rdo;

我低声回道：&ldo;是，已经受了醉酒的累了，不过喝了提神茶要好得多。&rdo;我看着神色疲倦的他，说道：&ldo;皇上，你歇息一会儿吧，臣妾坐在这儿陪你。&rdo;

淳翌轻微咳嗽：&ldo;不用，朕就想与你说会儿话。&rdo;

&ldo;好，皇上想说什么呢？&rdo;我执过他的手，柔声问道。

&ldo;湄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朕都想听，朕都爱听。&rdo;淳翌半倚在枕垫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生病，要缠着娘亲坐在床沿陪着我，生病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孤独。此时盲眼的淳翌就是如此，想起娘亲就会想起我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身世，我的心绪就难以平静。

&ldo;湄儿，你怎么了？&rdo;淳翌似乎感觉到什么。

我回过神，看着他：&ldo;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儿时的事，一时间入了神。&rdo;

&ldo;不曾听你说起你童年的旧事，湄儿可有兴趣告诉朕？&rdo;淳翌饶有兴致地说道。

看着他平和微笑的表情，我心中更觉郁闷，禁不住淡淡道：&ldo;皇上很有兴趣听么？关于一个落难的婴儿，被一对善良的夫妇救起，在农庄里过着清贫如水的生活。不过那时的我，很快乐，因为我年少无知，所以享受着那种平凡人的快乐。就算后来落魄江湖，屈身于烟花巷，也不觉得苦。&rdo;

&ldo;如今知道了一切，而这一切，又让你无法忘怀，反而平添了许多烦恼是么？&rdo;淳翌看着我，幽幽地说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ldo;是，我无法彻底地忘怀，也不可能忘怀。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不曾知道这一切，我宁愿做那个平凡的沈眉弯，一朝得幸入宫门，又深受君王恩宠，那个我，反而会感念皇恩浩荡，每日为大齐国祈福。如今，一切都已改变，我再也无法回到最初，尽管我极力让自己平和，可是心里仍波涛汹涌。&rdo;我一口气将心里压抑的话都说了出来，倒觉得舒坦了许多。没有自称臣妾，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没法在他面前自称臣妾。

淳翌微微叹息：&ldo;朕知道，纵然是朕给了你至高无上，给了你一切，你也回不到最初的心境。将心换心，若是朕有如此遭遇，有如此变迁，朕也做不到安然自若。&rdo;

我冷冷地看着他，明知这一切与他无关，可不知为何，对他就会心生恨意，还有说不出的厌烦，仿佛把一切过错都归结在他身上，如此待他，或许有些不公。

&ldo;近来夜里还做噩梦么？&rdo;他摸索着，执住我的手，双目无神，语气却柔缓。

我依旧冷淡：&ldo;有，从来都是不离不弃。&rdo;字字句句，我说得这般清晰。

淳翌叹息：&ldo;那是因为你还放不下，一直记在心上，才会如此。&rdo;

我冷笑：&ldo;是，我放不下，纵然我放得下，他们也放不下。&rdo;

&ldo;他们？&rdo;淳翌一脸的疑惑。

&ldo;是的，他们，那些囚禁在紫燕城的灵魂，那些日夜不得安生的灵魂。&rdo;我语气频频加重，其实这已经犯了大忌，在皇上面前，我如此无礼。

&ldo;自古朝代更迭，都是如此，都会有人牺牲，有人落败，将来大齐朝也逃不过被颠覆的命运。&rdo;淳翌语气依旧平和，我知道他在极力地忍耐着我。

&ldo;是，这道理，我明白，尽管明白，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会难过。我是大燕朝唯一遗留的血脉，却阴差阳错地进了宫，皇上你来告诉我，这冥冥中意味着什么？&rdo;我说完这话，心中滋生出寒意，难道大燕朝的祖先冥冥中安排我入宫来复仇？

淳翌神情冷静，他低声道：&ldo;朕始终不觉得你入宫是他们的安排，朕觉得你入宫只是单纯因为你我的缘分，若说因果，也是你和朕的因果，若是注定，也是你和朕之间的注定。&rdo;淳翌这般决绝，他不愿相信我入宫是因为其他的事，他不愿接受我的过去。在他心里，他宁愿我是低贱的青楼歌ji，也不要我是高贵的大燕公主。

&ldo;皇上，无论是什么，只是我的身世无法改变。&rdo;我语气低沉，少了方才的凌厉。

&ldo;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成为烟云，等湄儿心境慢慢平和下来，再回首过往，就会觉得从前算不得什么了。&rdo;淳翌淡淡说道。

&ldo;皇上，你似乎悟了。&rdo;

&ldo;不是朕悟了，其实这道理你我都明白，相信朕，这些都只是过程。&rdo;看着淳翌，我想起了楚玉，他们说的话似乎有些相似。

&ldo;皇上，再过些日子，臣妾打算去翠梅庵小住些日子，这几月，臣妾觉得身心皆累，想去庵里静心听禅。&rdo;说这些的时候，我脑中浮现出翠梅庵那清幽的景致，顿觉心中清凉。

淳翌点头：&ldo;好，朕依你，去小住一阵也好，回来之后，再看紫金城，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rdo;

&ldo;谁说乾坤无处可埋愁，臣妾每次心中不快，还会想着有个去处。&rdo;我心中在瞬间好转了许多，毕竟翠梅庵收集了我太多的记忆。那些带着禅意，空灵，清宁的记忆，只在翠梅庵。

那里关住了我入宫前的许多记忆，与妙尘师太说禅，还有楚玉……

秋水阁内道别离

回到月央宫，坐进秋水阁，感觉自己置身在一座华丽的牢笼里，这与当初进紫金城，觉得自己像金丝雀有更大的区别。那时候，是一种慵懒的厌倦，而如今，却是一种想要挣脱的厌烦。我已经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厌烦面对这许多的面孔，厌烦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于我来说，这是一层虚伪的面纱，我需要勇敢地揭开，因为我知道隐藏在背后那些淋漓的故事与秘密。

画扇焦急地看着我：&ldo;妹妹，怎么了？皇上不大好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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