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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第1页）

我微笑地看着她：&ldo;已经好了许多，你回去后也不必挂念。有红笺和师太照顾我，你只管放心。明日吧，今晚收拾好行囊，明日上午启程。&rdo;我看着有些灰蒙的天空，说道：&ldo;这天突然变得冷了，再晚了，怕要下早雪，到时回去的路上不方便。&rdo;

&ldo;是。&rdo;秋樨尽管有些不愿，但还是答应了。她不知，其实我也不舍，这样寒冷的冬日，我需要几个贴心的人陪着我，一起烹炉取暖。

弯腰轻轻拾拣起一枚落叶，就当是为这个季节，留下的一种无言的怀想。

红笺走过来，唤着我：&ldo;小姐，该回屋吃药了。&rdo;

屋内已经生起了火炉，顿觉暖意拂身，浓郁的汤药味漫溢在屋子里，这味道，时而觉得舒心益气，时而觉得难闻烦心。此时，我就喜欢这药味，热气腾腾，很是暖心。

刚喝下汤药，妙尘师太叩门而入，温和地看着我，微笑道：&ldo;今儿个气色好多了，再休养几日就可以痊愈。&rdo;

我起身施礼：&ldo;多谢师太近日来的照顾，为我费了不少心思。&rdo;

她轻轻执过我的手：&ldo;不费心力，倒是辛苦了你。&rdo;

她的细微动作让我有些感动，抬眉看着她：&ldo;难为你的好。&rdo;

妙尘师太小坐了一会儿，有小青尼匆匆来访，说道：&ldo;师太，宫里有位娘娘来到我们庵里，请您过去接待。&rdo;

我和师太对望，心里想着，宫里来的娘娘，会是谁呢？难道是？不容我细想，妙尘师太起身：&ldo;我先去看看，若是你熟悉的，一会儿我便带她来见过你。若不是，回头我会遣人来告之你一声。&rdo;

我点头应道：&ldo;好，你快快前去。&rdo;我也没细猜是谁，答案一会儿就会出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只听到有脚步声行来，从开启的窗户里，我看到妙尘师太和画扇的身影，果然是她。

忙走至门口迎接：&ldo;姐姐，果然是你。&rdo;

画扇披一件黄色的雀裘风衣，里面着红色的云锦衣装，看见我，忙执我的手：&ldo;妹妹。&rdo;

进门后，秋樨和红笺一一施礼见过她，褪下风衣，三人围坐在炉火旁取暖。

画扇看着我，轻抚我的脸颊，疼惜道：&ldo;妹妹，你瘦了不少呢。&rdo;

我浅笑：&ldo;没事儿，病了几日，看上去有些憔悴罢了。&rdo;

&ldo;好些了么？我在宫里实在放心不下，又心中牵念着你，得皇上允许，便出宫来看你了。这也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出宫，不想已是入冬了。&rdo;她话语感慨，眼神里带着几许深意。

我缓缓回道：&ldo;已经大好了，本来要秋樨早些入宫回话的，我因不舍，留了她几日。&rdo;

画扇点头：&ldo;嗯，那就好。我挂念得很，忍不住来看你了，再者也想出来走走。&rdo;

&ldo;皇上呢，皇上好些了么？&rdo;我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画扇表情有些凝重，只叹息道：&ldo;表面上，还不错，与陵亲王一起治理朝政，还时常商讨国事。但是无人时总是郁郁寡欢，我看得出他不快乐。身子也不见好，吃不下，睡不安稳。&rdo;

我似乎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淡淡回道：&ldo;姐姐多费些心照顾他，眼睛看不见，难免会有些失落，有些孤寂，这个过程与感受我深有体会。&rdo;

&ldo;可是他不只是因为眼盲，他为了什么，妹妹就真的不知道么？&rdo;画扇忍不住，说出了她想要说的话。或许，她在为我的漠然而感到些许的恼意。

我清浅一笑：&ldo;师太有一句话说得对，一切都会成为烟云，所以，皇上对我的思念也是暂时的。时间会抚平一切，江山都可以破碎，这些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rdo;

画扇微微叹息：&ldo;妹妹，每个人所付出的情感不同，追求不同，寄托也不同。皇上尽管关心朝政，可是在他心里，美人比江山更重要。&rdo;

&ldo;我是他的劫，遇见我，就是劫。&rdo;我喃喃低语。

一直沉默的妙尘师太低声道：&ldo;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劫，而皇上的劫，却真的是眉弯。躲得过，便海阔天空，躲不过，就只能沉沦。&rdo;

&ldo;所以相见不如怀念，在一起，反而会越陷越深，不如就这样远远地隔着距离，让他慢慢地将我淡忘。&rdo;我淡淡地说道，尽管有些无奈。

&ldo;有些人，有些事，耗尽一生也忘不了。&rdo;画扇言有所指，但我并不希望我是淳翌那个耗尽一生也忘不了的人。

我转移话题，看着画扇，笑道：&ldo;说说你吧，姐姐，这些日子在宫好么？听秋樨说你深得人心，皇上也宠爱你，如今荣封为扇婕妤，我替你高兴呢。&rdo;

画扇握着我的手微笑：&ldo;妹妹，别人不知，你竟也不知么？我说过，要么干脆不进宫，进了宫，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争取。我是个不甘心平淡的人，我虚荣，我有野心。&rdo;

我微笑地看着画扇：&ldo;姐姐，这不是野心，是为人的信念，你有信念，就是有追求，一个有追求有信念的人，不会消极避世，不会自我荒凉，不会暗自悲伤。这样的你，我是欣赏的，只是我不能及，对我来说，那是一种高度，以我的性情，一生都难以企及。&rdo;

画扇忙接过话：&ldo;妹妹，你所想要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高度，而这种高度，我用一生也是无法企及的。&rdo;

妙尘师太深深吸了一口气：&ldo;当初我说过，你们两个人都会青云直上，为人中之凤。今日这一切都已兑现，你们都已经做到了，只是方式不同，得到与失去其实是一样的多。&rdo;妙尘师太令我想起了她当初的预言，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说过，那时候，她重点说的是画扇，后来在翠梅庵品茶又说到了我，有时真的不能不信注定这一说。

&ldo;得到与失去是一样的多。&rdo;我低低念道。这一句话，令我生出许多的感慨，想起我如今的凤座，也是付出了代价的，倘若没有那么多的前尘过往，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矛盾的沈眉弯。如今，我是皇宫不想回，庵庙不想留。往日的繁华终归往日，将来再也不是那般了。

画扇执我的手：&ldo;妹妹，跟我一同回宫吧，既然我们姐妹注定要为人中之凤，注定要享尽荣华，那又何必逃避呢。我们一同回宫侍候皇上，执掌后宫，虽然算不上风云不尽，但那一片天地都是属于你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rdo;

我轻轻摇头：&ldo;姐姐，我的风华已经是过往，一个有过风华的人，她想要追求的就只剩下平淡的。平淡是我仅剩的，就让我平淡下去，这样，我还能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rdo;

&ldo;在宫里也可以平淡，皇上不会对你有丝毫的勉强，你不住进凤祥宫，他也会依你。你可以一如既往住在月央宫，不受任何人的干扰，自由地生活。&rdo;画扇仍不甘放弃，试图还想要挽留住我。

&ldo;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皇宫对我来说就像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了，就该是我要离去的时候。那里如果有梦魇，我也梦了几年，如今那些戾气也该消散，如果有美好，我已经拥有过，也值得回味一生了。所以，去那里，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要我一如从前对待皇上，已是不能。既然无法做到平和相对，无法相爱，不如淡淡地遥望，淡淡地相念。你把我的话告诉皇上，他会明白的，他时候他也会解脱，会释然。&rdo;长长的一段话，仿佛要倾尽我心中所思所想，我只是想要画扇能明白。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回宫，无论那里有过美好，还是噩梦，我都想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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