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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俩人还是在&ldo;水木阁&rdo;吃饭，钟越特意要了包厢。她先将姑姑的话复述出来，连声抱怨，说怎么可以这样无视自己的意愿，太不尊重人了。钟越一语不发听完，最后说：&ldo;吃饭不要说话。&rdo;她吐了吐舌头，乖乖低头喝汤。吃完钟越又叫了甜点，她有些惊奇，&ldo;你不是说饭后吃这些东西不好吗？&rdo;

钟越点头，&ldo;是不好。不过我有话跟你说。&rdo;何如初慢慢察觉到他的异常，抬头怔怔地看他。他叹了口气，说：&ldo;你还是去吧，出国念书是一件好事。&rdo;

她简直不能相信，不由自主站起来，&ldo;钟越‐‐你‐‐&rdo;自己这么多天来的反抗就换来他这样一句话么？脸上神情瞬息万变，慢慢地，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根本无法控制，伤心而无奈。

钟越见她哭，心揪成一团，抱住她说：&ldo;出国念书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说是不是？&rdo;

怎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还能像这样朝夕相处，还能互相拥抱，说说笑笑吗？她绝望地想。用力推开他，擦了擦眼泪，怒道：&ldo;不要说了！&rdo;钟越说这样的话，其实心如刀绞。他也知道，她一旦走了，也许从此不再属于他。

其实何如初见爸爸姑姑的安排，心里多多少少明白大势已去，估计是挽不回来了！只不过因为钟越，所以死都不肯走，一意孤行，反抗到底罢了。现在钟越都说这样的话，她心都凉了，万念俱灰地想，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脑中忽然闪过夏原说的话，退后一步，平视他，一字一句说：&ldo;钟越，我问你，出国和分手，你选哪样？&rdo;语气相当平静，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钟越心蓦地一痛，仿佛被人硬生生挖去一块，说不出话来。

她见他这样，急了，恨声道：&ldo;钟越，我只问你一次！&rdo;其实答案已渐渐明了。她只不过在哀求他留她。

钟越知道她是在逼他。她从没有逼过他，虽然任性，可是一向听他的话，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估计是伤透心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得说：&ldo;你走，我等你。&rdo;声音嘶哑。这便是他的决定。

何如初眼中的泪哗啦啦滚下来，身体渐渐弯曲，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低声啜泣，头埋入胳膊里，泪流满面。

钟越半跪在地上，伸手环住她，低声喊：&ldo;如初，如初，如初‐‐&rdo;心里有千言万语，只是一句都说不出来，神思恍惚，无意识呼喊她的名字，似乎这样便能减轻满腔的疼痛。

她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越发按捺不住，哭的差点缓不过气来，闭着眼睛，心痛神驰，死命按着胸口，生怕自己就这样晕过去。

俩人静静抱作一团。她啜泣声渐渐低下来，抬起头时，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没一处是干的。大哭这么一通，心里倒想清楚了一些事，凄凉地想，原来不管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目前的处境。难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果么？似乎不接受都不行。

她站起来，踉跄了一下，似要摔倒。钟越赶紧扶住她。她不要，推开他，咬紧下唇说：&ldo;我不要你等。我们，就这样吧‐‐&rdo;这一去，到底要多久，自己也没把握。她又不是没心没肺，怎么能让他等？她不明白很多事情，可是却知道，没人能经得起时间的等待。数年以后，一切都变了。

钟越眼睁睁看着她推门离去，实在忍不住，哑声喊：&ldo;如初！&rdo;她回头，却只是看着他缓缓摇头，一切都挽不回了！

钟越黯然说：&ldo;如初，我让你走，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rdo;相反，实在是太爱太爱，所以不得不。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表白自己的感情，却是在离别的时刻！事情似乎总是这样来不及，唯有错失。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滴滴答答滚下来，挥手哭道：&ldo;我知道。&rdo;尾音还在空中激荡，人已走远。就是知道，所以更加伤心。

第四十二章放手因为决定等待

回去后，发了一夜的呆，不断探头看向窗外，黑夜，黑夜，还是黑夜，无穷无尽‐‐后来实在熬不住，衣服也没脱，靠在床头就那样睡过去。第二天起来，鼻塞息重，毫无疑问是着凉了。无精打采爬起来，头昏沉沉的，晕的厉害，唇色苍白，精神不济。

给姑姑打电话，说自己愿意出国。何姑姑听她声音，波澜不兴，死气沉沉的，反倒担心起来，连声问她没事吧。她摇头，&ldo;没事，我要收拾东西了。&rdo;却呆呆坐在床头，不知从何收起。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于是下楼吃饭，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迎面碰到夏原，她也没看见，闷头闷脑往前走。还是夏原拉住她，笑说：&ldo;想什么呢？走路怎么不看人啊？&rdo;她才惊觉过来，&ldo;哦&rdo;一声。夏原问她去哪儿，她摇头。夏原笑得打她，&ldo;你傻了？干什么去都不知道？&rdo;她好半天才想起来，淡淡说去吃饭。

夏原见她魂不守舍的，便说：&ldo;我陪你一块去。&rdo;其实他刚吃完饭回来。又问：&ldo;你怎么了？受什么打击了？&rdo;她闷闷说：&ldo;过几天我就要走了。&rdo;夏原一惊，抬头看她，喃喃说：&ldo;这么快？&rdo;她点头，埋头吃饭。

夏原难得安静不说话，好半天才问：&ldo;那钟越呢？&rdo;头一次没有喊姓钟的小子。勺子重重敲在碗底，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垂头说：&ldo;分手了。&rdo;眼睛又湿了，连忙忍住。

夏原顿时僵住了，说安慰话终究不是他的风格，于是大声说：&ldo;何如初，我来给你践行！&rdo;何如初摇头，&ldo;不用。&rdo;哪还有心情，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叫起来：&ldo;怎么不用呢！出国念书，多大一件事儿！你等着，瞧我整得热热闹闹的。&rdo;她也不放在心上。哪知道夏原是真的筹办起来。

过了几天，中午时分，夏原给她电话，兴奋说：&ldo;你快来&lso;水木阁&rso;，快来快来！&rdo;一连声催她。她不明所以，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大堆人围在那里。钻进去一看，惊呆了‐‐原来整个一楼都被包下来了，大大的红色横幅上写着&ldo;欢送何如初出国深造&rdo;；旁边又有小的横条&ldo;凡到此之人，说一句祝福语，便可获赠美味蛋糕一块&rdo;。这样大张旗鼓摆在中间，引得不少来此吃饭的同学探头张望，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她掩嘴惊呼出声。夏原发现了她，连忙拉她进来，拍手扬声说：&ldo;各位同学，我身边的这位何如初同学马上就要出国念书了，请大家给她支持和鼓励！&rdo;人群中突然有人带头鼓起掌来，于是大家都跟着鼓掌，气氛一时热闹起来。更有不少女生发出尖叫声，纷纷说：&ldo;噢噢噢噢，太浪漫了！&rdo;何如初惊在原地，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人带头进来，对何如初笑说：&ldo;祝你学业有成！&rdo;夏原立即说：&ldo;谢谢，谢谢！&rdo;递给他一块大蛋糕。于是众人纷纷排队进场，&ldo;一路顺风&rdo;，&ldo;前程似锦&rdo;，&ldo;天天快乐&rdo;，&ldo;恭喜恭喜&rdo;……之类的祝福语接连不断，搞的何如初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到最后只会点头，不断说：&ldo;谢谢，谢谢……&rdo;手忙脚乱切蛋糕。

有女生笑：&ldo;夏原，没想到你的梦中情人竟是何如初啊！难怪你转性了呢，也不跟人出去鬼混了。&rdo;费尽心思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其意不言而喻。夏原笑而不答，挑眉问：&ldo;你进来到底是干什么的？&rdo;

她忙对何如初说：&ldo;祝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事事顺心，越来越好！&rdo;何如初受宠若惊，连声说谢谢，赶紧切了一大块蛋糕给她。她笑说：&ldo;说了这么多好话，我能不能要两块？&rdo;夏原骂她贪心不足，又递了一块给她。她笑吟吟走了。

他又招呼众人：&ldo;大家吃啊，不用客气。&rdo;众人都笑着起哄：&ldo;人家说&lso;冲冠一怒为红颜&rso;，夏原你今天是&lso;一掷千金博一笑&rso;，都可以编成一本书了，流芳后世。我们看了，羡慕的很啊。&rdo;夏原忙说：&ldo;过奖过奖，大家吃着高兴就好。&rdo;有人笑说：&ldo;这蛋糕是现做的，还热乎着，当然美得很，跟你夏大公子一样啊。&rdo;所有人都笑起来。连何如初都忍不住笑了。

她感动地说：&ldo;夏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rdo;连日来郁郁不乐，今天总算开朗了些。夏原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为什么。夏原大手一挥，笑说：&ldo;你高兴就好！&rdo;她顿了顿说：&ldo;夏原，你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我‐‐&rdo;

夏原笑着打断她：&ldo;其他话，不用多说，大家高兴就好，就像现在这样！今朝有酒今朝乐！&rdo;又问：&ldo;什么时候的飞机？&rdo;她说明天晚上。夏原点头：&ldo;好，我就不去送你了。&rdo;她忙说不用送，不用送，今天这样，她已经承受不起。

夏原笑嘻嘻说：&ldo;不送是有缘故的。你等着，我去美国找你。&rdo;她不解，抬眼看他。他笑：&ldo;我想好了，下半年也出国算了，省的你一个人，也好有个伴啊。怎么样，欢不欢迎？&rdo;她只当他是玩笑话，忙点头：&ldo;好啊好啊，举双手双脚欢迎！到时候你来了，咱们住一块儿，省的看了洋人讨厌。&rdo;夏原忙说：&ldo;行啊行啊，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今天说的话。&rdo;

俩人又说笑几句，她说要回宿舍拿些东西，先走了。回到宾馆整理箱子的时候，掉出高中毕业证，怔怔地不由得发起呆来。打开看见自己的照片，想起那天晚上答应钟越的话，终究是忍不住，想见他最后一面。

第二天上午，她特意经过清华。路边的柳条已有点点新绿，风也变得柔和起来。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为什么一定要离别？一路走过来，情思凝噎，心事重重，等会儿见到他该说什么呢？心里藏着那么多要说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堵得胸口那么疼那么疼，鼓鼓胀胀的，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站在他宿舍楼下打电话，同宿舍的人说他不在。这个时候，他应该上课去了吧？问上哪儿去了，说不是在自习室便是学生会办公室。

她先到他常去的自习室，只看见他的书包，人却不在。于是转身往学生会办公室来，一路走走停停，犹豫不决。越是想见，越是害怕，心情是这样的复杂。正要转弯，远远地见钟越和范里并肩出来，边走边说，似乎在讨论什么。

不知是何心理，她连忙躲起来，不让他们看见。风中隐隐传来他的声音&ldo;这样也不是不好，但是……&rdo;时断时续的，可是声音却在心头萦绕，久久不肯离去。以前每次听到他的声音，她都兴奋不已，可是这次，竟是如此伤感。她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既然要走，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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