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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他跨越了二十年的时间去寻找我。依现在的状态来说，他就要去找二十三岁时的我了。&rdo;

&ldo;开什么玩笑？&rdo;

&ldo;不是开玩笑。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不相信，直到现在，才能充满自信地说出这件事。&rdo;

宫本紧盯着妻子的脸。他明白这番话令人难以相信，但至少要让妻子明白，自己没有发疯。

不多时，丽子问道：&ldo;在哪儿遇见的？&rdo;

&ldo;花屋敷。&rdo;他答道。

注：花屋敷，位于东京台东区的浅糙寺附近，是东京历史最悠久的游乐园。

1

带着阵阵浮夸低俗的声响，过山车飞速滑落。那是日本最早的过山车。游客们大惊小怪地尖叫着。看到他们个个面带笑容，拓实便觉得不慡。

个个都像傻瓜。从脸上就可看出，他们根本没吃过什么苦。

现在还不到五点。他坐在长椅上，吃着冰激凌。天上阴晴不定，也不知会不会下雨。一个黄色气球飘过浑浊的天空。

就在他抬头看天的时候，融化的冰激凌溢出了蛋卷，流到手掌上。他赶紧拿开，但还是慢了一拍。啪的一声，一滴冰激凌落在他松开的领带上。

&ldo;啊，浑蛋！&rdo;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去解领带，却一时解不下来。他不习惯系领带，也不擅长解开。没办法，只得吃完了冰激凌，腾出双手，才解了下来。手上的冰激凌没擦，解下的领带自然也黏糊糊的。他坐在长椅上没动身，将领带扔进旁边的垃圾筒。

这下轻松了。

拓实取出一盒七星牌香烟，叼上一支，用廉价的芝宝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夹着香烟的右手手指上海残留着揍中西时的感觉。

仅仅两小时前，中西还是拓实的上司。其实，他与拓实年龄相仿，但头发烫得潇洒，又穿着做工考究的双排扣西装，故而显得老成持重。拓实知道，那西装也是借来的。

中西的部下连拓实在内共有三人。今天的活动场所是神田车站旁边，目标是外地来的大学新生。

&ldo;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外地来的？&rdo;拓实问中西。

&ldo;那还不好区分？土里土气呗。&rdo;

&ldo;你是说穿着不入时？&rdo;

&ldo;才不是呢，眼下已是五月，也该知道穿什么了。可那些乡下人是打扮不来的，穿着不搭调啊。&rdo;[注：日本的大学三月开学]

拓实暗笑‐‐你自己不也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嘛！

另外两人单独行动，拓实还要跟着中西见习一段时间。今天是他做这份工作的第二天，昨天他一个人去了池袋，一套也没卖出去。

拓实的口袋里也装着商品，可从昨天起他就想，会有这样的傻瓜来买吗？

&ldo;试试那个家伙。&rdo;中西冲人行道扬起下巴。

那边走来一个穿牛仔裤和马球衫的年轻人，看样子并不急着赶路。

&ldo;不好意思，能问您几个问题，做个调查吗？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rdo;中西像变了个人似的，用柔和动听的语调说道。

然而，那年轻人看也没看中西一眼，径自朝车站走去。拓实听见他咂了咂嘴。

中西又问了几个人，还叫拓实别傻站着。于是，拓实也逐个向路人搭讪，却连一个驻足聆听的人都没有。

中西倒让一个行人停下来脚步。那是个穿着马球衫、高中生模样的细脖子青年。

中西请他回答几个问题，他同意了。

&ldo;那么我们先从职业开始吧，你还是个学生？&rdo;中西流利地问开了。

那青年称是。

然后，便是&ldo;你要去哪里&rdo;、&ldo;喜欢哪个明星&rdo;等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其中还暗藏着这样一个问题：&ldo;你身上带着多少钱？a不到五千元；b五千至一万元；c一万至两万元；d两万元以上。&rdo;

年轻人选了c。

如果这时他回答a，提问便会糙糙收场。中西面不改色地打开了第二张调查表。

&ldo;你喜欢旅游吗？&rdo;&ldo;至今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哪里？&rdo;&ldo;今后还想去哪里？&rdo;这类提问又开始了。不喜欢旅游的学生很少，那青年放松了表情回答起来，中西不时地附和着，路出钦佩的表情，讨客户喜欢。

到了最后一个问题：&ldo;如果民居、酒店的费用打对折，你会去更多地方旅游吗？&rdo;

&ldo;会啊。&rdo;套头衫青年答道。

&ldo;好，谢谢合作。回答全部问题的，可享受适用于全国的民居、酒店的特别打折套餐。能麻烦你在最后一栏中填上尊姓大名和联络地址吗？&rdo;

&ldo;哦，整个……&rdo;年轻人接过递来的圆珠笔，依言写下了名字和住处。

中西取出一个大计算器般的仪器，输入调查表上的编号。年轻人写完时，中西几乎同时完成。

&ldo;辛苦了。这就是特别打折券。&rdo;中西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叠黄色的纸片，在大学生面前哗哗地翻了一通，&ldo;你看看，从北海道到九州，有名的酒店全在里面了，到哪儿都能打折。看这个，一万元一晚的制药五千，有的还能狂吃自助餐。有了这些，无论去哪里旅游，都会便宜许多啊。&rdo;

中西讲得飞快，青年之友点头的份儿。

&ldo;哦，你刚才说和朋友一起去旅游的情况较多。好，再加你一套吧。&rdo;中西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叠。

&ldo;啊，好的。&rdo;年轻人接过两叠打折券。

&ldo;那么两套一共是九千元。给大票也没关系，有零钱找给你。&rdo;

一旁的拓实看到年轻人的表情开始狼狈起来：他刚反应过来，所谓有零钱找，是要自己先付钱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应该明白刚才一直在谈买特别打折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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