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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抬首之间，看到面前雪地上拉着她站起的、是一位英俊年轻人，眉飞入鬓，高冠广袖，衣饰华美，目如朗星。嘴角上笑谑的神色还未收敛，那个笑容看起来如同太阳般光芒四射。

&ldo;啊?&rdo;那笙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个神话中降临一般的男子，&ldo;你、你……&rdo;

然而，只是刹那的失神，眼前的人陡然凭空消失，抓着她的、依然是那只齐肩而断的苍白的手，鲜血淋漓，外表可怖。

&ldo;凝结一个幻象给你看一下‐‐&rdo;心底那个声音响起来了，大笑，&ldo;记着我英俊潇洒的样子、以后你也不用看到我的右手就被吓住了。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呃……&rdo;那笙还没有从方才惊鸿一瞥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讷讷说不出话来。

&ldo;算了，知道你叫那笙‐‐不过按礼节才问你一声。&rdo;那只手懒得再等，便一拉她的袖子，&ldo;天色不早，快些下山吧。天黑了的话就糟了。&rdo;

-

因为有那只手的指引，下山的路变得出奇平顺容易。那笙轻轻松松地踩着雪沿着山势滑下来，一边对着肩上那只手提了一连串的问题：

&ldo;你是不是人?还是云荒洲上面的神仙?

&ldo;你好像很厉害!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的?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ldo;奇怪啊，你能听懂我说话，我也能听懂你说话!云荒上面也说和中州一样的话么?

&ldo;云荒洲上面都是像你这样的神仙么?‐‐哎呀，我忘了云荒和中州大陆完全不一样!你们没有什么生和死的问题吧?你们吃不吃东西?听说你们也有国家的耶!那么你们也有父母兄妹么?

&ldo;对了，想起来你们是不可以用常理来衡量的‐‐难道说…难道说你这样四分五裂的状态、才是云荒神仙们平日的样子?你们是不是生下来就四分五裂的，只有很少时候才四肢完整的凑到一起?

&ldo;呃……对了，好像你只有两只手两只脚‐‐我还以为云荒上面的人长得都和中州人完全不一样呢。&rdo;

显然也是见到了那只断手的真身以后、完全没有了对异类的恐惧感，她好奇地不停发问。那个声音哀叹了一声，已经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在她问到第九十八个问题的时候，那只手终于忍不住伸了过来，一把堵住她的嘴：&ldo;拜托你消停一下行不?快些走，天就要黑了!&rdo;

&ldo;天黑了……呃，天黑了又怎么样?&rdo;那笙用力挣脱那只手，继续问。

&ldo;我的力量到了天黑了就削弱!&rdo;手冷厉地回答，用力打了她一下，&ldo;到时候我不但没能力保护你，可能连和你用幻声通话的力量都没了‐‐还不快走!&rdo;

那笙一惊，终于截住了话头，努力向山下跋涉。齐膝的雪阻碍了她的脚步，她走得踉跄，几度跌倒。

&ldo;唉，你好像没什么能耐。&rdo;又一次倒在雪里，跌了个仰八叉的那笙几乎压到了那只手。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手无奈地叹了口气：&ldo;碰上你算我倒霉。&rdo;

&ldo;你能耐大、为什么不自己飞过天阙去?&rdo;挣了几下起不来，那笙也恼了，&ldo;人家走得辛苦，又冷又饿，你倒在这里说风凉话!&rdo;

&ldo;好了好了，起来。&rdo;那只手见她恼了，倒也好声好气起来，从她背后挣出来，拉她起身，&ldo;我不能随便用我的力量‐‐越少用越好，不然很容易被那些冰夷抓出蛛丝马迹。&rdo;

&ldo;冰夷?&rdo;伸手抓住那只手，站起身来，那笙又听到了一个新称呼，那是她在苏摩那里没有听说过的，&ldo;就是把你弄成这副模样的那些家伙?&rdo;

&ldo;走吧。&rdo;第一次，仿佛不愿多说，那只手拉着她往山下继续赶路。

天黑之前，那笙终于到了山下。

空气在一路上渐渐温暖起来，到了雪线以下已经看到了稀疏的植物‐‐那些灌木的样子、果然是中州大地上不曾见过的。

住在澜沧边上的那笙也算是对于草木了解甚多，然而此刻却是一种也不认识。她摸着一株两尺高的挂满红果的灌木发呆，肚子里已经传出了咕噜声‐‐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ldo;不可以吃。&rdo;看到她的手伸向那片诱人的红果，那只手一下子拉住了她，&ldo;会死。&rdo;

那笙按着胃、皱了皱眉，手指拉起了另外一棵贴着地面的紫色地苔：&ldo;这个?&rdo;

&ldo;快松手，碰了叶子会手脚溃烂的。&rdo;那只手连忙拔起了地苔，远远扔开，&ldo;这里的东西不要随便碰‐‐底下都是僵尸，土里长出的东西哪能吃?&rdo;

然而肚子饿得要命，那笙趴在地上找着，忽然眼睛一亮：&ldo;萝卜!‐‐这个总可以了吧?&rdo;她的动作宛如脱兔，那只手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她就扑过去一把揪住翠绿的叶子，迅速拔起了泥土下的块茎。

&ldo;呃?&rdo;噗的一声拔出来，看到地下块茎的样子，那笙目瞪口呆‐‐居然…居然是金色的萝卜?居然还是人形的，宛如胖胖的婴儿。

&ldo;人…人参?&rdo;揪着嫩叶，提在眼前看了半晌，她讷讷脱口，&ldo;好大一棵啊。&rdo;

&ldo;哈!&rdo;心里那个声音笑了一声，却不说话。

就在那个时候，那笙看到手里提着的&ldo;人参&rdo;忽然动了起来!仿佛挣扎般地，那个淡金色的人形的块茎扭动着，蓦然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叫喊。

&ldo;妈呀!&rdo;吓了一大跳，那笙下意识扔掉手里的东西往后退去，&ldo;都大得作怪了!&rdo;

那棵&ldo;人参&rdo;一接触泥土、就迅速往地里钻了下去。然而刚钻入一半，那只手闪电般伸过来，一把抓住翠绿的叶子，噗的一声重新把它拔了起来。

&ldo;是雪罂子。&rdo;那个声音笑了起来，&ldo;好东西‐‐你可真是傻人多福。&rdo;

&ldo;雪罂子?那是什么?&rdo;听说是好东西，看到断手抓着那个不停扭动的怪物，那笙欢天喜地的问，&ldo;可以吃掉么?&rdo;

&ldo;……&rdo;手沉默了下去，似乎已经被她打败，&ldo;不可以。这是当药用的!&rdo;

东巴少女肚子发出很不体面的&ldo;咕&rdo;的一声，终于大失所望地坐到了地上：&ldo;饿死了饿死了……你倒好，不用管你的肚子。&rdo;

&ldo;好了，起来起来‐‐再走一段路就到天阙山口了啊!那里的东西很多都可以果腹的。&rdo;那个声音叹了口气，哭笑不得，&ldo;走吧，天就要黑了。&rdo;

那笙抬起头看看天，暮色已经笼罩了云荒大地，只好勉力起身：&ldo;好吧……&rdo;

&ldo;你把簪子拔下来。&rdo;手对她说。

&ldo;干吗?&rdo;山下已经很温暖，那笙正在扯掉了绑腿，听得这话怔了一下。

&ldo;把簪子刺进雪罂子块根‐‐用金镇住了，它才不会逃到土里去。&rdo;

那笙嗤之以鼻：&ldo;又不能吃，要它干吗?&rdo;

&ldo;……。它是很珍贵的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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