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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孩子竭力想要往后躲闪，然而身体虚弱到连动一下都乏力，只能拖着沉重的镣铐挪动着，尽可能地将身体蜷缩在笼子的一角。

然而，一只肥胖的手却飞快地伸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

&ldo;嘿，这可是一个绝色！&rdo;店主用力地揪住苏摩的头发，将孩子的脸扯得向上仰起，转向客人，&ldo;爷，看到了没？多漂亮的孩子！见过这么美的脸蛋吗？&rdo;

客人的目光盯住了孩子的脸，

也流露出惊艳的表情，然而神色转瞬恢复了平常，只是淡淡道：&ldo;年纪太小了，身体也都是疤。&rdo;

店主连忙道：&ldo;不小！别看外形只有六十几岁，可您看一下骨龄，应该有七八十岁了！&rdo;

&ldo;就算有七八十了，那也要养个五六十年才能成年。&rdo;客人不为所动，&ldo;我买它过来干嘛？留给下一代？‐‐我是做生意的，早点脱手早点变现，可不想攒个传家宝。&rdo;

&ldo;这……&rdo;店主苦着脸，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

&ldo;而且，光脸长得好有什么用？&rdo;客人打量着笼子里的苏摩，继续挑刺，嘴下不留情，&ldo;身体那么瘦小，腹部伤痕累累，背上还全是黑色的胎记，谁买了谁赔钱‐‐贾老六你是怎么搞的，捡便宜被人蒙了吧？&rdo;

店主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说，心寒了一半，气哼哼地松开了手。苏摩得了自由，立刻缩回了笼子角落，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个空桑人，眼神里充满了憎恨。

客人心机深沉，暂时先放开了苏摩，眼睛一转，落到了隔壁的笼子里，脱口道：&ldo;这个女娃子倒是不错。&rdo;

&ldo;嘿，有眼光！&rdo;店主连忙点头，一把抓住了笼子里的楚楚，拖到了客人的面前，&ldo;这是从碧落海深处刚刚抓回来的鲛人，产地最好、血统最纯！年纪也合适，刚刚一百五十岁，脸蛋娇嫩，身体也完美！&rdo;

只听唰的一声，楚楚身上的衣服被一把撕下，吓得发抖，却不

敢反抗。少女的身体美丽如玉石，细腻得看不见一丝瑕疵，微微发着抖，腰身以下曲线优美，赫然是连着一条覆盖着薄薄蓝色鳞片的鱼尾。

&ldo;唔……&rdo;客人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片刻才道，&ldo;八百金铢。&rdo;

&ldo;哎，爷，实在是太少了！&rdo;店主一听，连天叫起苦来，&ldo;为了把她运回来，光给船家就付了五百个金铢的船费呢！&rdo;

&ldo;八百。&rdo;客人丝毫不让步，&ldo;只是个半成品而已，我找屠龙户给她破身还得花好几百。而且万一腿劈得不正，这钱可就都白费了。&rdo;

&ldo;一千？养了也有半年了，爷好歹让我赚一点。&rdo;店主试着还价，苦苦哀求，一把抓过隔壁笼子里的苏摩，&ldo;要不，我把这个孩子当添头送您？&rdo;

&ldo;九百。&rdo;客人神色微微一动，露出正中下怀的表情，却还是故作沉吟，&ldo;再多我就走了。&rdo;

&ldo;好好！&rdo;店主连忙点头，&ldo;成交！&rdo;

客人拍了拍手，立刻便有随从进来，将笼子里挑选好的鲛人拉出来。楚楚一直在发抖，拼命用手掩着胸口碎裂的衣服，被塞进了另一个新的笼子。在被拉走之前，她偷了个空，匆匆地对着隔壁笼子里的苏摩说了一句：&ldo;别怕。&rdo;

孩子愣了一下，抬起湛碧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ldo;你不要怕。&rdo;自顾不暇的鲛人少女殷切地看着这个孤独瘦弱的孩子，低声道，&ldo;还好我们是一起被买走……这一路上，我会

照顾你。&rdo;

那一刻，她的面容看上去分外的像记忆中的如姨，竟然让苏摩有微微的恍惚。孩子的冷冷的眼神终于动了一下：自己都快要不行了，还记着要照顾一个刚认识的人？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是同族？

同样的亡国、同样的奴役，同样的千百年来悲惨的命运。

就是因为相同的血，相同的悲惨境遇，才把他们连在了一起吗？

当那些随从过来想把苏摩拉出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孩子忽然爆发了，如同一只小兽一样地从笼子里跳了起来，一头撞到了对方的胸口，狠狠咬了下去。

&ldo;小兔崽子！&rdo;随从怒喝了一声，虎口上流下了鲜血。

&ldo;怎么了？&rdo;客人愕然，想要上前查看‐‐话音未落，眼前一黑，只觉得一阵剧痛，鲜血从额头瞬地流了下来。

&ldo;滚！&rdo;孩子拿起笼子里盛水的粗瓷碗，用尽全力对着客人砸了过去，厉声大叫，&ldo;不许碰我，你们这些肮脏的空桑人！&rdo;

客人惨叫着跌倒在地，额头裂了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随从们蜂拥而上，怒喝着，一时间整个店里鸡飞狗跳。

苏摩被几条彪形大汉从笼子里拖了出来，由客人带头，围在中间轮流痛打。店主知道这个小兔崽子闯了祸，虽然惊惧，却不敢上前劝阻。

&ldo;不要打了！不要打了！&rdo;有人叫起来，拼命地扑过去挡在了孩子的面前，却竟然是楚楚。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拖着一条

鱼尾在地上挣扎，苦苦哀求：&ldo;各位爷，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呀！别打了！&rdo;

然而，在气头上的客人哪里管得了这些？一个兜心脚过去，便将劝架的楚楚踢倒在了地上。没有双腿的鲛人摔倒在地，无法起身，只能拼命扑腾着，弯下身体挡住孩子，咬着牙，忍受着如雨而落的拳脚。

&ldo;没事的，&rdo;楚楚咬着牙，安慰着怀里的孩子，美丽的脸却因为一下下的击打而痛苦得变了形，颤声，&ldo;忍忍就过去了。别……别怕。&rdo;

话音未落，有人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她的脊椎骨正中，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叫了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软软地倒下去，一动不动。

&ldo;哎，哎，爷快别打了！仔细手疼！&rdo;店主眼看鲛人要死了，这一回终于急了，&ldo;打死还脏了您的手呢！&rdo;

最终，客人什么都没有买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ldo;你这个小兔崽子！&rdo;不等客人前脚走，店主一把将倒在地上血流满面的孩子拖了出来，&ldo;闯祸精！触霉头！看我不打死你！&rdo;

苏摩被从楚楚的身下拖出来，却一动不动。孩子的脸上全是血，几乎糊住了眼睛，但却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那个鲛人少女的血‐‐她的脊椎被踢断了，内脏也受了重伤，大口的血从嘴里喷出。

在屠龙户赶来抢救之前，便中断了呼吸。

苏摩呆呆地看着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同族，看到她美丽娇嫩的容颜在

死亡的瞬间枯萎，看着她拖着一条鱼尾，渐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停止呼吸……她微闭的眼角噙着两滴泪，渐渐凝结成水滴状的珍珠，晶莹圆润，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细微无声。

尾鳍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的不动。

店主骂骂咧咧地过来，一脚将她踹开，然后俯下身捡起了那两颗珍珠‐‐这个像如姨一样对待他的年轻同族，就这样死了。她再也不能回到朝思暮想的碧落海，连最后一滴泪也被空桑人捡了回去，当做珍珠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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