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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和仓勇作!

美佐子至今仍深深记得他的名字,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

美佐子回忆起十多年前的往事,当时她还在念高中。三月中旬,父亲壮介发生意外,住进上原脑神经外科医院。医院里的樱花正含苞待放。她几乎每天放学回家都顺道去医院探望父亲。壮介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必要时时去探望,但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也很无聊,她反而喜欢在四周绿意盎然的红砖医院里散步。

她在院子里总会遇到一位青年。对方身穿黑色学生制服,在树木问信步而行。他的五官有些粗犷,有种忧郁的气质。刚开始,美佐子总是避免和他四目相对,快步错身而过。渐渐地,她开始用眼神向他致意。不久,她便期待与他见面。偶尔一两次不见他的身影,美佐子就会在院内绕圈寻找。

他先向美佐子搭话。两人一如往常地点头致意后,他问美佐子:&ldo;你家人住院了?&rdo;

美佐子当时好像回答&ldo;我父亲住院,但没什么大碍&rdo;,然后两人找了一张椅子并肩而坐,互相自我介绍。

他说:&ldo;我叫和仓勇作,在县立高中读三年级。&rdo;那所高中在全县是排前几名的明星学校。

&ldo;那你四月之后就是大学生了?&rdo;

美佐子一问,他自嘲地笑了。&ldo;我也希望如此,但很遗憾,我得重考。我只报了一所大学,落榜了。&rdo;

&ldo;哦……&rdo;美佐子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念的是所好学校,但不见得一定会考上大学。&ldo;你家有谁住院了吗?&rdo;

美佐子想改变话题。

他摇摇头。&ldo;没有。只不过这家医院对我而言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所以放学后我经常过来。&rdo;

&ldo;这样啊……什么样的回忆呢?&rdo;

&ldo;呃……&rdo;和仓勇作微微蹙眉,似在思考对复杂的事情该怎么解释才好。

美佐子有些不忍心,便对他说:&ldo;如果不方便讲就算了。&rdo;

&ldo;不是。其实,我很久以前喜欢过一个在这里住院的女人,那时经常到这里来玩。可是那女人后来去世了……&rdo;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一抹落寞的笑,&ldo;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rdo;

美佐子点头。他的话让人摸不着头绪,但她觉得不好进一步深究。更何况,那天是第一次和他说话。

后来,两人几乎天天在医院的院子里碰面。两人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他们对音乐的喜好几乎默契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他们互相倾诉未来的梦想,感受到一种以前和朋友聊天时不曾有过的兴奋。美佐子和勇作的家庭都不富裕,他们和一般的高中生一样,从流行及演艺圈的话题聊到了未来。

&ldo;我明年一定会考上!&rdo;毕业典礼结束后,勇作高举双臂说。他右手握着装有毕业证书的圆筒。

&ldo;你明年还考统和医科大学吗?&rdo;美佐子问。

&ldo;当然!&rdo;他断然道。美佐子已从勇作口中得知,他梦想成为医生。

大概是因为美佐子那段时间心情很好,母亲波江和同学都有所察觉。亲近的好友更是观察入微,揶揄道:&ldo;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呀?&rdo;美佐子笑着否认,但&ldo;男朋友&rdo;三个字却带给她一种新鲜感。

美佐子的父亲出院后,她与勇作展开了非常一般的约会模式,在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或到咖啡店坐坐,有时去逛逛街,看看电影。勇作是重考生,应该没空玩,但三日不见美佐子他就万分思念。

勇作常常打电话到美佐子家,她父母不久就知道了两人在交往。美佐子邀他到家里来过一次,介绍给波江。波江对他的印象似乎不坏,因为他学医的理想掩盖了重考生这个缺憾。勇作的父亲是警官,也令波江放心。

&ldo;你们要适可而止。&rdo;勇作回家之后,波江叮咛美佐子。

在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依旧进展顺利。夏天时,他们去了海边游泳。那天,时间有点晚了,勇作送美佐子回家。路经一个小公园时,美佐子看到勇作停了下来,也跟着站定。她有种预感。果然,勇作吻上了她的唇。美佐子感觉像在做梦,却还是想着&ldo;手腕被他抓得好痛&rdo;之类的现实。这是个值得纪念的初吻。

两人在甜蜜中度过夏日。秋去冬来,圣诞节那天,美佐子提议两人暂时不要见面。

&ldo;我希望你集中精神准备考试嘛。&rdo;她说。

&ldo;你别看不起我,我才不会连续落榜两次。&rdo;

话虽如此,勇作还是答应了。

美佐子丝毫不担心勇作会考不上大学,反而是自己不久就要升入高三,该将心神放在考试上。她坚信勇作一定能考上统和医科大学。

然而,这世上就是有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霉运,正好让当时的勇作遇上了。

考试那天早上,父亲因为脑溢血倒下了,昏睡了几个小时,勇作始终在厨房里守护,直到医生到来。勇作认为不动父亲比较安全,他的处理方式是正确的。

他父亲是因高血压而昏倒的,据说是轻微的脑溢血,但醒来后,身体的右半边几乎瘫痪,话也说不清楚了。这件事使勇作失去了第二次应考的机会。

&ldo;人生真是讽刺啊!&rdo;这场风波平静后,美佐子和他见了面,当时他皱着眉这么说道,&ldo;我希望进入医学系念脑外科,没想到却因为父亲脑溢血而粉碎了这个梦想。&rdo;

&ldo;你可以明年再考呀。&rdo;美佐子说,&ldo;因为这点小事就垂头丧气,真不像你。&rdo;

勇作定定地盯着她的脸,苦笑道:&ldo;居然沦落到要你替我加油打气。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只不过,我不能再像去年那样逍遥了。毕竟,我父亲几乎不可能再回去工作了。&rdo;

勇作的母亲已不在了,只能由他照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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