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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璜和米可只看了一圈这个房子，就问可不可以坐下来谈。在他们坐下的那当儿，我心里有声音在说‐‐&ldo;是他们的了。&rdo;&ldo;好，我们不说客气话，就问了‐‐你们喜欢吗？&rdo;我说。那两个人，夫妇之间，把手很自然的一握，同时说：&ldo;喜欢。&rdo;看见他们一牵手，我的心就给了这对相亲相爱的人。&ldo;要不要白天再来看一次？&rdo;我又问。

&ldo;不必了。&rdo;

&ldo;糙死了，花枯了，只有葡萄还是活的，这些你们都不在乎？&rdo;

他们不在乎，说可以再种。

璜，先喊了一声，脸就红了，他说：&ldo;讲到价格‐‐&rdo;&ldo;价格可以商量。&rdo;我说。看看这一对年轻人，我心里不知怎的喜欢上了他们，价格这东西就不重要了。&ldo;我们才结婚三年，太贵的买不起，如果，如果‐‐我们实在是喜欢这房子。&rdo;

&ldo;报上我登的是六百五十万，已经是对折了。你们觉得呢？&rdo;

&ldo;我们觉得不贵，真的太便宜了，可是我们存来存去只有五百八十万，那怎么办呢？&rdo;米可把她的秘密一下子讲出来了，脸红红的。

&ldo;那就五百六十万好了，家具大部份留下来给你们用。如果不嫌弃，床单、毛巾、桌布、杯、碗、刀、叉，都留给你们。&rdo;

我平平静静的说，那边大吃一惊，因为开出来的价格是很少很少的，这么一大幢花园洋房，等于半送。不到一百六十万台币。

&ldo;你说五百六十万西币就卖了？&rdo;璜问。

&ldo;米可说你们只有五百八十万，我替你们留下二十万算做粉刷的钱，就好了嘛！&rdo;

&ldo;echo，你也得为自己想想。&rdo;米可说。

&ldo;讲卖了就是卖了，不相信，握一个手，就算数。&rdo;璜立即伸出手来与我重重的握了一下，米可吓成呆呆的，不能动。

&ldo;明天我们送定金来？&rdo;

&ldo;不必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双方握了手，就是中国人这句话。好了，我不反悔的。&rdo;

那个夜里，我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动手把荷西的照片由墙上一张一张取下来，对于其他的一切装饰，都不置可否。心里对这个家的爱恋，用快刀割断，不去想它，更不伤感，然后，我拨长途电话给台湾的母亲，说：&ldo;房子第一天就卖掉了，你看我的本事。九月份清理掉满坑满谷的东西，就回来。&rdo;母亲问起价格，我说：&ldo;昨日种种，譬如死了。没有价格啦！卖给了一对喜欢的人，就算好收场。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饭吃就算好了，妈妈不要太在意。&rdo;

就在抵达岛上的第三天，干干脆脆的处理掉了一座、曾经为之魂牵梦萦的美屋。奇怪的是，那份纠缠来又纠缠去的心，突然舒畅得如同微风吹过的秋天。

那个夜晚，当我独自去海边散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升起的新天新地，它们那么纯净，里面充满了的，是终于跟着白发爹娘相聚的天伦。

我吹着口哨在黑暗的沙滩上去踏浪，想着，下一步，要丢弃的，该是什么东西和心情呢？

随风而去

当我告诉邻居们房子已经卖掉了的时候，几乎每一家左邻右舍甚至镇上的朋友都愣了一下。几家镇上的商店曾经好意提供他们的橱窗叫我去放置售屋的牌子，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办，牌子倒有三家人自己替我用油漆整整齐齐的以美术字做了出来‐‐都用不上，就已卖了。

当那个买好房子的璜看见报上还在刊登&ldo;售屋广告&rdo;时，气急败坏的又赶了来，他急得很，因为我没有收定金，还可以反悔的。

&ldo;求求你拿点定金去吧！余款等到过户的手续一办好就给你。你不收我们不能睡觉，天天处在紧张状态里，比当年向米可求婚的时候还要焦虑。echo，你做做好事吧！&rdo;璜和米可以前没有和我交往过，他们不清楚我的个性。为了使他们放心，我们私底下写了一张契约，拿了象征性的一点定金，就这样，璜和米可放放心心的去了葡萄牙度假。而我，趁着还有一个多月，正好也在家中度个假，同时开始收拾这满坑满谷的家了。

&ldo;你到底卖了多少钱？&rdo;班琪问我。那时我正在她家中吃午饭。

&ldo;七百万西币啦！&rdo;我说着不真实的话，脸上神色都不变。&ldo;那太吃亏了，谁叫你那么急。比本钱少了一半。&rdo;班琪很不以为然的说。

如果她知道我是五百六十万就卖掉的，可能手上那锅热汤都要掉到地上去了。所以，为着怕她烫到脚不好，我说了谎话。

那几天长途电话一直响，爸爸说：&ldo;恭喜！恭喜！好能干的孩子，那么大一幢美屋，你将它只合一百六十万台币不到就脱手了。想得开！想得开！做人嘛，这个样子才叫豁达呀！&rdo;

马德里的朋友听说我低价卖了房，就来骂对方，说买方太狠，又说卖方的我太急。

&ldo;话可不是那么说，人家年轻夫妇没有钱，我也是挑人卖的。想想看，买方那么爱种植，家给了他们将来会有多么好看，你们不要骂嘛！我是千肯万肯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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