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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治疗（第1页）
回到内蒙古草原的博爷，并未如众人期盼的那样逐渐康复。相反，在陆九川等人离开后不久，他的状况急转直下。
最初是极度的嗜睡。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仿佛被无形的困意拖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洋。即使醒来，眼神也空洞涣散，对周围的一切反应迟钝，只是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毡毯上划拉着那些无人能懂的、扭曲的符号，与铜镜碎片上的异域纹路隐隐相似。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诡异的冰冷。并非寻常病人的虚弱体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能冻结血液的阴冷。即使在蒙古包内燃着熊熊的牛粪火炉，给他盖上厚厚的皮褥，他的体温依旧在不可逆转地下降，皮肤摸上去像一块冰冷的青石。负责照料他的老额吉惊恐地发现，博爷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清晨竟然只形成极其微弱的白雾，几乎难以察觉。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胸口那片之前被铜镜碎片灼烧出的淡金色契约印记，开始变得忽明忽暗。明的时候，那扭曲的叶状或符文状印记会微微鼓起，仿佛皮下有活物在蠕动，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暖意；暗的时候，则彻底隐没，但那周围的皮肤会变得一片死灰，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
老萨满和周遭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所有的草药、针灸、萨满吟唱，在博爷这诡异的“病症”面前都失去了效力。他就像一盏油尽灯枯的油灯，正在被一种来自遥远西方沙海深处的、冰冷死寂的力量，一点点吸走最后的光和热。
消息传到北京陆九川时，陆九川他们正准备最后的行装。电话里传出老额吉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描述，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走！立刻去草原！”陆九川猛地放下电话，脸色铁青，之前的轻松荡然无存。那封“小心沙”的警告邮件，此刻像诅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
陆九川一行人瞬间进入战时状态。所有人都明白，博爷不仅是伙伴，更是解开许多谜团的关键，他不能倒下！
当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当他们到了以后，博爷已经不再照镜子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现在正处在昏迷状态。而且是深度昏迷中。
四千第一时间翻出了他压箱底的家伙事儿——祖传的罗盘、画满符咒的黄纸、一小瓶据说融了金粉的朱砂、还有几枚温养多年的古铜钱。他眉头紧锁：“博爷这不像普通的病，更像是…魂被什么东西‘冻’住了，或者被契约的力量反噬抽干！必须用猛药，试试招魂定魄，用阳火驱阴寒！”
说完直接上手操作。
在他们出发之前。陆九川则直接拨通了他爷爷的电话。远在四川的老爷子听完孙子的描述，沉默了很久，久到陆九川以为信号断了。最终，老爷子用极其严肃的、带着浓重北音的语调说：“川儿，听起来，不像中原的路数，倒有点像…古籍里提过的‘西荒寒咒’或者‘魂契反噬’。我们古蜀一脉，擅长的的是‘通灵’和‘驭物’，对付这种直接伤魂夺魄的阴狠玩意，有点隔靴搔痒。但我让你三叔公找找，看他那里还有没有早年从‘三星堆’祭祀坑附近找到的‘太阳神鸟’金箔的残片，那东西至阳至刚，或许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不彻底冻僵！我这就让他用最快速度给你送过去！”
曾坤没有什么特殊手段，但是他却有钞能力。曾坤则动用了家族的商业网络。他父亲一个电话，直接从北京最好的私立医院调来了一个配备了全套便携式生命维持系统，包括保温毯、心脏监护仪、甚至小型氧气瓶的医疗小组，以及一位重金聘请的、对罕见毒素和代谢疾病有研究的老专家，用私人飞机以最快速度送往草原。同时，巨额资金开始流向国际黑市，悬赏寻找任何与“古老诅咒”、“低温怪病”相关的偏方或情报。
内蒙古草原，博爷的蒙古包外，一时竟显得有些“兵荒马乱”。现代化的医疗设备被抬进传统的毡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穿着萨满袍的老人面面相觑，气氛诡异而紧张。
医疗小组检测了所有数据，结果令人困惑：博爷生命体征极度微弱，体温远低于危险值，但器官并未出现相应的器质性坏死，仿佛整个新陈代谢系统被强行“暂停”了。各种升温手段效果微乎其微，他的身体像一个漏底的瓶子，无法储存任何热量。
老专家看着监护仪上几乎成直线的数据，摇头叹息：“这…这超出了现代医学的理解范畴。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衰竭。”
四千的道术仪式开始了。他在蒙古包外设下法坛，焚香祷告，步罡踏斗，用朱砂在黄纸上画出繁复的“离火符”和“安魂咒”，贴在博爷额头和心口，然后将符纸点燃，试图将“阳火”之力导入博爷体内。
符纸燃烧，青烟缭绕。然而，那烟雾接触到博爷冰冷的皮肤时，竟像是遇到了极寒之物，迅速消散，甚至凝结出细微的冰晶！贴在额头的符咒更是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驱散！
“好厉害的阴煞！”四千脸色发白，倒退一步，法坛上的蜡烛火焰都剧烈摇曳起来，“这东西…在排斥一切外来能量！契约的力量已经和他的魂魄彻底纠缠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陆九川爷爷派人加急送来的包裹到了。里面是几片薄如蝉翼、却蕴含着奇异温润能量的暗金色箔片，上面刻画着抽象的古蜀“太阳神鸟”纹样虽是残片，却古意盎然。这也是用来曾坤的钞能力，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快的。
陆九川小心翼翼地将最大的一片金箔放在博爷冰冷的心口。
奇迹似乎发生了片刻！
金箔接触皮肤的瞬间，散发出一种温暖却不灼热的光芒，博爷心口那片死灰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他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喘息般的“嗬…嗬…”声。
有效！
所有人精神一振！
然而，这效果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那心口的契约印记猛地爆发出一次强烈的幽暗光芒，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瞬间将太阳神鸟金箔散发出的温暖能量吞噬殆尽！金箔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暗淡、冰冷，最后“咔嚓”一声，碎裂成了几块！
博爷身体猛地一颤，刚刚泛起的那丝血色瞬间褪去，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灰败，体温甚至进一步下降！那一声微弱的喘息，也戛然而止。
绝望笼罩着所有人。现代医学无能为力，道术被排斥，古蜀遗宝被摧毁…
金令殊泪流满面，几乎要崩溃。她无助地跪坐在博爷身边，紧紧攥着那块一直带在身边的铜镜碎片。极度的悲伤和绝望中，她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镜面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吸收了不知来自何地能量的铜镜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不再是之前的温热，而是近乎灼手的高热！镜面那灰白色的氧化层下，那些原本暗淡的异域纹路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赤红或金光，而是一种深邃、幽暗、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蓝色幽光！
同时，躺在那里如同冰雕的博爷，身体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同频的暗蓝色光芒，尤其以他胸口那个契约印记为最盛！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遥远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铜镜碎片上的暗蓝幽光和博爷身上的光芒连接在了一起，仿佛构成了一条无形的、冰冷的能量通道！
“呃啊……”博爷的嘴唇没有动，但一个极其痛苦、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才传递过来的思维碎片，猛地撞进了离得最近的陆九川的脑海！
“…沙…金色的…沙海…吞噬…”
“…眼睛…燃烧的眼睛…在宫殿深处…看着…”
.......
这思维传递混乱、破碎，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和令人灵魂震颤的情感冲击！
陆九川顿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仿佛灵魂都被那冰冷的思维洪流冲刷了一遍！
这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铜镜碎片上的幽光骤然熄灭，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甚至表面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博爷身上的光芒也彻底消失，胸口契约印记再次隐没。他猛地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暗蓝色的液体，然后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般的“昏迷”之中，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致。
蒙古包里一片死寂。
医疗仪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老萨满喃喃地祈祷着。四千目瞪口呆地看着结霜的铜镜。曾坤张大了嘴巴。医生们面面相觑，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努力，各方力量的汇聚，最终只换来了这短暂、诡异、令人心悸的几句沟通。
没有治愈，没有好转。反而印证了情况的极端凶险和远超想象的诡异。博爷的思维碎片，像几块冰冷的碎片，拼凑出一个模糊却恐怖无比的真相：花剌子模的沙海深处，隐藏着巨大的恐怖和一个关于“契约”与“谎言”的古老秘密。他们知道的并不完整。而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陆九川缓缓站起身，擦掉额头的冷汗，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冰冷。他看了一眼几乎破碎的太阳神鸟金箔，又看了一眼结霜的铜镜碎片，最后目光落在博爷那张如同被冰封的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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