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内的死寂被远处骤然响起的尖锐警报声打破!显然,傀影遭受反噬的瞬间,触动了外围看守的某种警示机制。
“不好!他们发现了!”兰婆脸色剧变,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神魂受损而力不从心,身形踉跄。
曦儿一把扶住她,目光冷静地扫过四周。感知中,至少十余道强大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高速逼近,杀气凛然。为首的几道气息尤为强横,远超之前的普通看守。
“从这边走!”曦儿当机立断,搀扶着兰婆,并非冲向院门,而是直奔院落角落一处看似普通的假山。根据方才搜魂小萸得到的零星记忆碎片,结合此地布局,她推断这里或许有一条被遗忘的应急通道。
指尖灰金能量吞吐,按在假山某块不起眼的岩石上。能量侵入,岩石内部发出机括转动的轻响,假山底座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洞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这里竟真有密道?”兰婆惊讶,她在此静修多年竟从未察觉。
“碰运气罢了。”曦儿简短回应,率先踏入,“跟紧我。”
两人迅速潜入,洞口在身后无声闭合,将外面骤然响起的破门声和怒喝声隔绝。
通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石阶湿滑,向下延伸极深,仿佛通往地心。
曦儿左眼熔金微光闪烁,轻易看破黑暗,右眼漆黑则警惕地感知着周围一切能量波动。兰婆紧跟其后,手中木杖散发出微弱的翠光勉强照明,呼吸急促,显然状态极差。
“咳...咳咳...”兰婆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身形摇摇欲坠。强行切断傀线的反噬加之本就受损的神魂,她的情况正在恶化。
曦儿停下脚步,转身渡过去一缕精纯的灰金能量。这能量虽蕴含咒怨,却被她绝对掌控,此刻转化为精纯的生命源力,暂时稳住兰婆崩坏的神魂。
“多谢...”兰婆气息稍匀,苦笑道,“老身这副残躯,怕是拖累你了。”
“无需多言,保存体力。”曦儿语气依旧平淡,却放缓了脚步。她能感觉到,兰婆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若不能及时得到有效救治,恐怕撑不了多久。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不断向下的石阶和越来越浓重的阴寒之气。四周石壁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普通的岩土,而是变成了某种暗沉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矿石,上面开始出现模糊的、扭曲的古老壁画,描绘着一些关于死亡、轮回、以及一条汹涌河流的诡异场景。
空气中的能量属性也彻底改变,生命气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死寂与虚无所交织的气息,隐隐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亿万亡魂哀泣的幻听。
“这气息...这是...”兰婆似乎想到了什么,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惊惧,“我们难道在通往...‘幽冥隙’?!”
曦儿目光微凝。幽冥隙,母亲留下的记忆碎片中有提及,那是世界树领域与幽冥地府交界处的缓冲地带,法则混乱,充斥着迷失的亡魂与幽冥泄露的气息,凶险异常。明镜和影族竟暗中打通了通往这里的密道?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那声音空洞而浩大,带着一种冲刷万物、带走一切的意境。
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景象令人心神震撼。
一条无比宽阔的、河水漆黑如墨的大河横亘在前,挡住了去路。河面波涛汹涌,浪花却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色,散发出极致的阴寒。河中,无数模糊不清的、痛苦挣扎的亡魂虚影载沉载浮,发出无声的哀嚎。河对岸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灰雾之中,看不清景象。
河面上方,空间扭曲,无法飞行。唯有河面上零星漂浮着几盏孤零零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笼,似乎是唯一的渡河工具。一座破败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古旧码头延伸向河中,码头上挂着一盏半明半灭的青铜灯。
“幽冥河...”兰婆声音干涩,带着绝望,“真的是这里...此河鹅毛不浮,仙神难渡,唯有无意识的亡魂与特殊的引魂舟可过...我们...”
话音未落,后方通道深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啸的能量波动,追兵已近!
前有绝路,后有追兵!
曦儿目光扫过那汹涌的黑河,以及河面上那几盏幽绿的灯笼,那双异瞳中却未见慌乱。她能感觉到,这条河对她体内炼化的咒怨之力非但毫无排斥,反而隐隐有一种...亲和感?那些亡魂的哀嚎在她听来,不再是恐怖的噪音,而是一种可以理解的、充满痛苦的呢喃。
“未必。”她忽然开口,搀着兰婆快步走向那座破败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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