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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工疑云（第1页）

凝胶状物质在林南指尖彻底消散的瞬间，刺眼的阳光直射下来。他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漏出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十二根青铜巨柱环绕着白玉广场，每根柱顶都蹲踞着半人半兽的雕像，阳光在它们鎏金的爪牙上跳跃。

"这是......"林南的疑问被白小小突然收紧的手指打断。她的指甲已经恢复成人类模样，但力道仍让林南腕骨生疼。

"天工坊的十二元辰柱。"白小小压低声音，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我们居然被传送到中立区核心。"

广场上人群熙攘，商贩的吆喝声里混杂着各种口音。林南注意到有个卖糖人的老者头顶支着毛茸茸的狼耳，而隔壁绸缎庄的老板娘脖颈处隐约可见鳞片反光。更远处，几个身着丹鼎门服饰的修士正在药材摊前讨价还价。

"先离开这里。"白小小拽着他钻进最近的巷子，阴影立刻吞没了两人。她指尖亮起微光，在林南和自己身上快速画了几道符文，"幻形术撑不了多久，得赶在追兵发现前——"

话音戛然而止。巷口转角的布幌上，"古籍拍卖"四个朱砂大字正在风中摇晃，底下小字标注着"封妖之战珍本专场"。白小小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林南甚至能听见她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去看看。"她声音里带着林南从未听过的紧绷，"那面幌子用的......是青丘狐族的云纹。"

拍卖场设在茶馆二楼。林南摸出玄机子给的几块灵石换了入场木牌，跟着白小小挤进最后一排。檀香混着墨汁的气味里，台上戴玉冠的中年人正展开一卷兽皮："下一件拍品，妖历三千七百年的《两界盟书》残卷，记载封妖之战前三月......"

白小小猛地抓住林南膝盖。他顺着她视线看去，兽皮右下角赫然印着半枚火漆印——九尾狐图腾只剩三条尾巴，但朱砂色泽艳如新血。

"父亲的火漆。"她传音入密时气息不稳，"这卷轴应该藏在青丘禁地......"

林南悄悄握住她发抖的手腕。台上拍卖师突然提高声调："特别说明，本卷经过虎啸国大祭司亲自鉴定，修正了原版中多处谬误......"

"荒谬！"白小小指甲刺进林南皮肤，"那上面写的是......"她突然噤声，因为前排有个黑袍人转身扫视后方。阴影中，那人眼瞳泛着猫科动物特有的幽光。

拍卖结束已是日影西斜。林南用剩余灵石买下三卷最便宜的残本，拉着白小小钻进茶馆后院。水井旁的灯笼刚点亮，就照出她指尖凝聚的妖力——淡青色火焰舔舐着刚买的竹简，烧出几行被掩盖的原始文字。

"看这里。"她声音发颤，指着火焰中浮现的银色字迹，"原版记载父亲与上代妖尊令主共同加固封印，但被篡改成了......"

林南凑近辨认："狐族勾结人族破坏祭坛，致封印松动？"他胸口妖尊令突然发烫，"所以黑煞不仅陷害你父亲，还在改写历史？"

白小小突然熄灭火焰。后院木门吱呀作响，三个商贩打扮的人影晃进来打水。其中戴毡帽的汉子右腕缠着绷带——林南记得拍卖场里也有这么个人，当时正和黑袍猫眼低声交谈。

"走。"白小小拽着他退向侧门，却在门槛处僵住。月光下，她耳尖浮现出细小的银色绒毛——幻形术正在失效。

侧门外的暗巷里堆满货箱。林南刚把白小小推进两个樟木箱间的缝隙，巷口就传来毡帽汉子粗粝的嗓音："......那对男女肯定有问题，狐族的火漆印记只有直系血脉才能辨认......"

"闭嘴！"猫眼黑袍的声音像刀刮铁板，"凤鸣国的探子也在找他们，主上要的是......"

话音突然中断。林南从箱缝看见黑袍人猛地转向东南方——夜空中有道金线正划破云层，隐约组成眼睛形状。

"巡天镜！"白小小呼吸喷在他耳畔，"秦无炎调动了皇族秘宝......"

几乎同时，西北方升起血色烟花，炸开成咆哮的虎头图案。巷口的妖族商人顿时乱作一团："虎啸国的集结令！快撤！"

混乱中，林南感觉白小小往他掌心塞了件硬物。那是半片玉简，表面刻着水波纹路。"父亲留给我的逃生密道。"她语速飞快，"沿着天工坊地下暗河走，能直通......"

一声尖啸撕裂夜空。林南抬头看见金色眼瞳已转为赤红，三道流光正朝他们所在街区坠落。白小小突然把他按进阴影深处，自己转身迎向巷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撑油纸伞的窈窕身影，伞沿垂下的银铃在风里叮当作响。

"青丘的小公主。"伞下传来少女般清脆的嗓音，"凤鸣国十七卫，奉族长之命带你回家。"

白小小后退半步，后背贴上林南胸膛："姑姑什么时候开始替黑煞办事了？"

银铃骤响。油纸伞旋转着升起，露出伞下那张与白小小七分相似的面容。林南看见她左眼戴着雕凤眼罩，右手指甲却泛着虎爪特有的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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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女子轻笑时眼罩下渗出紫烟，"你以为当年出卖兄长的......真是虎啸国？"

巡天镜的金光轰然砸在隔壁街巷。爆风掀飞的瓦片雨中，林南抓住白小小手腕冲向暗河入口。身后银铃响成一片，夹杂着虎啸国追兵的怒吼和巡天卫的剑鸣。在跃入下水道前的最后一瞬，他瞥见油纸伞女子单手掐诀，三道符咒化作火凤直扑巡天金光——而更远处的屋顶上，猫眼黑袍正撕开传送卷轴，怀中赫然抱着那卷篡改过的《两界盟书》。

暗河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玉简在黑暗中发出微光，照亮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有些明显属于利爪，另一些则带着焦黑痕迹，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生生烙出来的。白小小突然停下，指尖抚过一道特别深的爪痕。

"这是父亲的记号。"她声音淹没在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中，"他当年......果然来过这里。"

水流突然变急。林南在颠簸中握紧玉简，看见前方黑暗里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门轮廓。门上交叉封印着两道锁链——一道泛着人族符文的金光，另一条却缠绕着妖力凝聚的荆棘。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缝里正渗出丝丝黑雾，与他们在丹鼎门禁地见过的如出一辙。

白小小倒吸一口冷气："这道门后面......"

玉简突然烫得惊人。林南低头看见水波纹路全部变成了血红色，而妖尊令正在他衣襟下剧烈震动，仿佛在与门后的什么东西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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