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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酒桌话（第3页）

接下来的酒喝得更热乎了。周明宇没再提老刘，只聊仓库的具体活儿——说该给货架装个小灯，晚上加班不用摸黑；说该给精密零件做个防尘罩，别总落灰；说该跟生产线定个“零件入库时间表”，别让零件堆在门口没人管。林阳和蔡师傅偶尔搭两句，补充些细节，小马在旁边听得认真，时不时记在手机备忘录上。

卤味盒空了，排骨盆见了底，四瓶啤酒喝光了，周明宇又叫了两瓶。胖婶来添汤时，笑着说“你们这桌热闹，不像隔壁，死气沉沉的”。

快八点时，蔡师傅看了眼表：“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老婆子等着呢。”

周明宇赶紧结了账，账单拿过来时，林阳瞥了眼——三百多，抵得上他三天工资。周明宇掏钱时没犹豫，数了四张红票递给胖婶，找回的零钱塞进口袋，动作自然。

出了馆子，晚风一吹，林阳脑子清醒了些。他看着周明宇帮蔡师傅扶自行车，又跟小马说“明天我把表格模板发你微信”，忽然想起小薇说的“他租在5楼”，想起马驰说的“眼神太假”，心里那点刚放下的警惕又冒了头。

周明宇这么上心，真的只是为了改进仓库？还是……有别的目的？

“林阳兄弟，你住锦绣园是吧？我送你一段？”周明宇骑上自己的旧自行车，车铃铛“叮铃”响了声。

“不用了，我骑电动车快。”林阳摆摆手，“你也早点回去。”

“成，那明天仓库见。”周明宇笑了笑，骑上自行车，身影很快融进路灯的光里。

小马跟蔡师傅往另一个方向走，小马还在兴奋地说“明天我就开始整理单据”，蔡师傅回头看了林阳一眼，低声说“小心点，别啥都信”，才跟着小马走了。

林阳骑上粉色电动车，往锦绣园走。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凉意，刚才的热乎劲散了不少。他想起自己刚才说“愿意跟着你干”，心里有点慌——是不是太冲动了？

路过5楼那栋楼时，他又抬头看了眼。窗户还亮着灯，窗帘依旧拉着，可他总觉得，窗帘后面有人在看他。

回到家，小薇发来微信：“到家没？今天咋这么晚？”

林阳回：“跟同事吃饭了，刚到。”

小薇：“是不是跟周明宇？我刚才看见他骑车回来了，进了5楼那栋楼。”

林阳盯着屏幕，手指停在键盘上，没回。过了会儿，小薇又发来：“你别跟他走太近，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林阳深吸了口气，回了句“知道了，你早点睡”，就关了手机。

他坐在床边，看着桌上那箱还没吃完的冬枣，心里乱糟糟的。他想起周明宇画的仓库布局图，想起他说的“扫码入库”，想起自己蹲在货架下翻单据的样子，觉得周明宇说的对——是该改。可他又想起蔡师傅说的“小心点”，想起小薇说的“不对劲”，心里发沉。

他拿起一颗冬枣，咬了口，还是脆甜，可嘴里却有点苦。

第二天一早，林阳到仓库时，周明宇已经到了。他正蹲在小马旁边，教小马弄Excel表格，电脑是周明宇自己带的旧笔记本，屏幕有点花，他用手指点着键盘：“你看，这列填客户名称，这列填报关日期，别填混了……对，用筛选功能，想查欧洲的货，点一下就出来，比翻单据快。”

小马学得认真，手指在键盘上戳来戳去，嘴里念叨着“这么简单？我以前咋没想到”。

蔡师傅也在，正蹲在货架边量尺寸，手里拿着卷尺，嘴里念念有词：“这地方装个扫码器正好，不挡事……”看见林阳，举了举卷尺，“我那老伙计说，扫码器不用贵的，一百多的就行，能扫追溯码就行。”

林阳心里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打算干实事，不是嘴上说说。

“林师傅，你看这个。”周明宇拿起张纸，上面是他画的扫码流程，“核单时先扫码，电脑自动跳出报关单信息，跟实物对得上就点‘通过’，对不上标‘异常’，这样你就不用盯着数字看了，省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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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接过纸，上面的步骤写得清楚，连“扫码前先擦干净激光码”都标了出来。他抬头看向周明宇，周明宇正笑看着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刻意，倒像是真的在琢磨干活的事。

“行，试试吧。”林阳点点头，把纸放在桌上，“我先把上周的报关单找出来，你跟小马先录数据。”

“成！”周明宇应着，又低头教小马弄表格。

仓库里的叉车声又响起来，蔡师傅量完尺寸，开始收拾货架上的杂物，嘴里哼着老调子；小马时不时问“这个客户名称咋写”，周明宇耐心答着；林阳翻出报关单，按地区分好，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单据上，泛着光。

林阳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那点慌慢慢散了。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周明宇就算有别的心思，至少现在，他在干实事，在帮仓库改进——只要守住“不违背良心”的底线，跟着干，也没啥不好。

他拿起一张报关单，准备递给小马，忽然看见周明宇的手机亮了下，屏幕上弹出条微信，发信人是“张副总”，内容只瞥见“进展”两个字，周明宇很快按灭了手机，抬头正好对上林阳的眼神，笑了笑：“咋了林师傅？”

“没咋。”林阳把报关单递过去，眼神却沉了沉。

张副总……周明宇果然还跟张副总联系。他说的“进展”，是指改进仓库的进展，还是……别的？

林阳没再问，低头继续翻单据。可他心里清楚，那根警惕的弦，又被拉紧了。

仓库里的风好像又凉了些，吹得桌上的单据轻轻动了动。林阳握紧了手里的报关单，指节有点发白。他知道，跟着周明宇干，或许能让仓库变好，或许能让自己轻快些，但这条路，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得睁大眼睛，一步一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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