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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遭遇反制（第1页）
黑山集会的喧嚣如潮汐般扑面而来。耳膜被撕扯着：法器相撞的脆响，灵力迸发的嗤嗤声，混杂着修士们粗粝的吆喝和压低的耳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汗水和药草的古怪气味，每一寸空间都挤满了贪婪与渴望。林宏穿行其间，双目在拥挤的摊位间巡睃。体内的“初生道域”则无声地舒展着，如同无数细不可见的触角，轻柔而贪婪地拂过身边每一块矿石、每一株灵草。那股熟悉的、几近饥渴的共鸣感，正是来自那些被视作废料的“黯能石”。他曾亲眼看着它们如何被道域吞噬，化作一丝丝稀薄却至关重要的混沌之光，那是他突破瓶颈唯一的希望。
穿过几条充斥着劣等符箓和粗糙法器的巷道，他看到了。那个堆满“黯能石”的摊位依旧，瘦削的摊主像一截枯木般瘫坐在后头，偶尔抬眼，敷衍地挥退几个好奇的修士。那些漆黑、毫无光泽的石头，旁人避之不及，可对他而言，每一块都是稀世珍宝。直接购买？数量绝不会多。他需要一套策略，一套能掩盖住他真正渴求的精密算计。
指尖轻触储物袋，一阵微弱的混沌之光从他指尖逸散。这丹砂是他的心血，每一粒都凝聚着道域本源的精华，珍贵到足以让他肉疼。可它们也足够特殊，价值远超那些堆满摊位的低阶灵草，或许能撬开一条获取更多“黯能石”的通道。他小心地捻出三枚丹砂，它们在他掌心散发着米粒般微弱却纯粹的金色微光，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指腹的轻微脉动而微微颤栗，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韵律。
“老板，”林宏走到摊位前，声音像被刻意压低过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我有些东西，不知能否换你这儿的矿石？”他稳稳地站着，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将所有情绪锁在眼底深处。
摊主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目光在林宏身上草草一扫，便落到他掌心的丹砂上。那三点微光，在集会的喧嚣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混迹此地多年，对这种自以为手握奇珍的低阶修士，见得太多了。眉梢轻轻一挑，透着一丝倦怠的轻蔑。
“稀罕物？”摊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声音带着磨砂般的粗哑，“我这儿什么没见过？小兄弟，你这丹砂看着普普通通的，能有什么稀罕？”他撇了撇嘴，仿佛林宏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些路边捡来的碎石。
林宏没接话，只是将掌心的丹砂稍稍向前递了递。摊主皱了皱眉，似乎不情愿地伸出手，指尖捻起一枚，放在眼前打量。
就在他指腹触及丹砂的刹那，摊主那双浑浊的眼珠猛地紧缩，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小锤敲击了一下。他整个人绷直，僵硬的脸上肌肉抽搐，显出一抹难以置信的错愕。指尖仿佛被灼伤般猛地一颤，那枚丹砂已被他迅速收回，置于眼前，眯起的细缝中，目光如电。
林宏体内的道域，一股微妙的颤栗在血脉中流转，那是摊主心神的剧烈波动透过丹砂反馈回来的。那股从丹砂内部扩散开来的气息，并非纯粹的灵力，而是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更高远的“韵味”。它纤弱如丝，却精准地击中了炼气七层修士的神魂深处，激起一阵难抑的颤栗。摊主眼帘垂下，神识如探针般，急切地扎入丹砂内部，试图解开那微小的谜团。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摊主的呼吸变得粗重，鼻翼翕动，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显然那枚丹砂内部的秘密，正以一种超乎他想象的方式冲击着他。
终于，摊主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带着一种全新的、审视的力度。疑惑、甚至一丝无法压抑的炽热，在他的瞳孔深处跳动。他身体下意识地挺直，声音也变得客气，却又夹杂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兄弟……这、这是什么东西？”摊主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磨过的石头，他竭力压制着语气的急切，喉结艰难地滚动，却没有直接提及“道韵”二字，只用一个模糊的“韵味”来代替。
林宏不动声色地将掌心剩下的两枚丹砂拢入袖中。他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烟火气：“祖传秘方所炼。恕我无可奉告。”他没有说谎。那确是“祖传”，只祖的不是人，而是两本古老、残缺的秘典。
“祖传秘方……”摊主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却被林宏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堵了回去。他看出林宏的口风极紧，再问下去也只是徒劳。这东西，绝非池中物。
摊主小心翼翼地将那枚丹砂收好，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林宏身上，眼神中跳动着狡黠的精光。他绕开了“黯能石”，直接抛出了新的饵。
“小兄弟，你这丹砂委实不凡。”摊主脸上堆起笑容，那笑容却像一张被揉皱的纸，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褶皱，“不知你可愿割爱？老夫愿出高价！或者，你想要什么珍稀物事？我这里藏品不少，或许能满足你的需求。”
林宏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冷的深渊。那笑容里，他嗅到了算计的味道。暴露了。他的策略——先展示价值，再迂回求物——被对方一眼看穿。摊主眼中只剩对丹砂本身的贪婪，他所谓的“黯能石”早已被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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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的‘黯能石’。”林宏没有绕弯子，语气像一块冷硬的玄铁，直直地抛了出去，观察着摊主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摊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像一座被风化的石像。他故作沉吟，指尖轻叩着桌面，半晌才缓缓摇头，摆出一副为难至极的神情。
“黯能石？小兄弟，你这不是开玩笑吧？”摊主语速加快，带着一丝夸张的惋惜，“那不过是堆废矿，驳杂不堪，灵气都吸不进去！我摆在这儿，纯粹是懒得处理。你这丹砂多宝贝，怎能换那种废物？”他嘴上贬低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朝身后的矿堆扫了一眼，眼中一闪而逝的警惕，如同夜空中的微星。
这狡诈的眼神让林宏心底一凉。那一眼，已经出卖了摊主的心思。他那故作的鄙夷，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波澜。他分明看出了什么，否则不会在听到“废矿”二字时，眼中闪过那样一丝转瞬即逝的火花。这下，“黯能石”在他眼中，恐怕已不再是废料了。
“若你真要黯能石……”摊主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明显的精明，“你这丹砂，恐怕也换不了多少。但若是换我摊位上那些高阶矿石，甚至灵药，我倒是能多给你些。可黯能石……毕竟是废矿，老夫也无甚存货。”他甚至轻描淡写地暗示，那堆黑石头本就不多。
林宏眉心微蹙，一股无形的、尖锐的刺痛感从心头蔓延开来。摊主那层层叠叠的算计，此刻在他眼中清晰得令人作呕。再纠缠下去，无异于将自己放在砧板上，任由对方宰割，甚至，引来不必要的窥探。
他垂下手，将剩下两枚丹砂默默收回袖中。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他转身，融入了嘈杂的人流。
喧嚣再次将他吞没。每一步踏出，集市的杂音都像潮水般拍打着他的耳膜，可内心深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种冰冷的、尖锐的警醒正在滋生。他回想起摊主那狡诈的眼神，那眼神像一道烙印，刻在他心头。太急了。过于依赖丹砂本身的价值，反而成了自己的软肋。拥有“点石成金”的力量，却依然沿用着凡人的粗陋思维，将底牌暴露得一览无余。那份对“黯能石”的渴求，被他自己亲手掀开了。
策略。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敲响。不能再如此冒进。每一次资源的获取，都必须像暗流涌动，悄无声息。他的真正目的，他的“初生道域”，那是绝不能暴露的死穴。手握化腐朽为神奇的秘法，却寸步难行。这份力量，若不能巧妙转化，只会成为引火烧身的麻烦。道蕴丹砂，不能再轻易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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