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薛明珠不由挺直脊背,扬眉吐气般长舒一口:“真是解气,那些管事仗着自己资历老,就是对哥儿姐儿都能拿腔,没少背地里嚼我一家三口的舌根子。他们平日里专管采买差事,人前人后威风八面,神气的不行,这下被撵走,可有的受了。”
“这也怨不了谁,就是告到我爹面前都没了道理,只能灰溜溜收拾东西走人。”
奚春听完一脸惊惶,揪着帕子直喘气:“竟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哀怨的看着身后的雪梅,“你怎么也不跟我提,害我错过好大一阵热闹。”
薛明珠帮着说话:“你也别怪她,这事是老太太做主的,府上要是听到哪个丫鬟小厮嚼舌根,一来扣月钱,二来就一等丫鬟变二等,或是拨到厨房去烧火,那些小厮更是撵到庄子里去,这样狠心的雷霆手段,谁敢说半个字。”
奚春没想到自己离开一月,家中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难怪她上次回来瞧见许久生面孔,底下伺候的人也规规矩矩多了,不听不看不多问不嚼舌根。
但心中还是难免对自己错过这等热闹的遗憾,这种感觉就像在学校好不容易请一天假,结果回来得知那天班主任老公或者小孩来找她,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但不得不说,外祖母不愧是高门大户浸染下来的第三代,一双眼睛无比毒辣,本来二哥哥这事就撞在大舅舅升迁的要紧关头,若是不处理闹的满城风雨,弄到台面上这事儿可就大了,只能抓紧将人送走。
至于那些奴仆,硬生生忍了半月,足以见其谋划。若是一将人送走就喊打喊杀的要撵走,大肆整顿仆役,摆明给人送弱点,若是一个没弄好,被参一本这事可就真麻烦了。
奚春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连连感叹:“这二哥可真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又是请家法,又是撵回祖籍,换做一般人早夹紧尾巴安稳过日子里,可他倒好,消停没两天又翻出去,这下去了金陵,没人管着,我看是狼入羊窝,沉迷温柔乡,日后读书科举可指望不上了。”
薛明珠一脸嘲弄:“就他,还科举,阿春你莫不是说笑话。”
周围又是一阵闷笑声。
其实奚春也没指望过薛坤能考中秀才进士,她现在只希望这哥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别像呆霸王薛蟠,又是当街打死人,又是抢人东西,早期看来这事被压下了,可后来也是四大家族覆灭的导火索。
奚春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可不能被拖后腿。
当天送定礼之后,同寇家一同用了顿晚膳,又庆祝一番后才打道回府。不得不说寇夫子绝对是个妙人,宴席间引经据典,说话更是朗朗上口,既有文人学识,却没文人清高,就是自己听了也欢喜。
而且,同寇夫子交谈一番后,奚春总算知道自己元宵节做什么出来卖了。
第二日,她就叫柱子带着几个小厮去铁匠铺购买生锈发黄的铁器,她特意嘱托越锈越好,她要的就是上面那层锈。又打发流苏去寻些铁粉来,如今的铁粉多用在药材制作上,说不定药铺就有。
二人高高兴兴的领了赏钱,一溜烟的跑走了,比兔子还快。
雪梅追在后面骂他们没出息,见钱眼开,扭头冲着姑娘抱怨:“姑娘,你也太惯着他们了,自己院子里的人使唤还给什么赏钱,偶尔一次就行了,次数多了,日后若没了赏钱人家都怨你。姑娘,你读书难道不知升米恩,斗米仇。”
奚春拿着一块上好的棉缎织锦白布,用针在上面挑出其中的纤维,制成现代有特殊肌理的布料。
随口应声:“我当然知道,可我也是这样惯你的呀!”
雪梅气鼓鼓的猛跺脚,跑上前一手指着自己争辩:“姑娘,你怎么这样说,我肯定是你坚定不移的狗腿子,你当然不用防着我。”
奚春眉头微皱,将挡光的女孩撇开,温柔道:“姑娘我现在有的是钱,每月铺子往府里送钱都是一箱一箱的抬,多给点赏钱不算什么。雪梅你可得大方点,钱拿在手中若是不花出去,就是一堆废铁,让它流通才好。”
她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耐心解释:“你想啊,我若是给她们钱,流苏她们自己也开心,钱花出去,别人又赚了,赚了钱的人在花,这经济不就好起来了,这叫刺激消费市场,你没看流苏点菜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雪梅听的两眼只发懵,险些一个后仰倒下去,幸而奚春扶了她一把,惊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姑娘,你说话我可听不懂。”
奚春也不过多解释,有时候说些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还挺伤心了。索性不去想那些,一门心思研究新鲜东西。
原本她是想做扎染的,现在百姓的衣服不过是很普通的颜色,就连贵妇人的衣服也不例外,顶多在种类和鲜艳度上取胜。染色更是一般,要么全染,要么染一遍,和现代的扎染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奈何宋朝严格禁止扎染物品民用,只能用在宫廷宴会的服饰上,她真是满脑子的好想法没处发散啊。
不过奚春钻了个漏洞,她打算做铁锈染,用铁粉和生锈铁器,再往上面印一些叶子啊,花鸟鱼虫的东西,这些布料做出来,一准风靡整个汴京,关键是这也不算扎染,官府就是追究也找不到她。
若是条件允许,她还想研究一下咖啡染,那才叫新鲜。
金钱的力量相当之厉害,没多久柱子和流苏就将她想要的东西全部寻回来了,奚春也不拖后腿,麻利叫人打了半缸白醋,兑入相同比例的水,先将挑好的布料全部泡进去,等半个时辰就好了,泡的时间越久,后面染色效果越好。
她摸着下巴有了个新问题,这布料是不是该放在布料铺里卖,和自己的产品定位不太符合啊。奚春发现,她需要再开一家新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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